攆轎繞過鷺羽閣,緩緩行著,一路上各的宮殿都熄了燈,只到了一宮殿時,約約見里頭燈亮著。
“殿下,要去看看顧承徽嗎?”
太子想著,明日就要走了,隨便見一見也好,便落了轎。
他悄無聲息進了蒹葭宮,又吩咐人不許通報,一路暢通無阻便到了室。
彼時的顧青昭一襲中,微微靠在榻上,手里拿著本不知名的書在看,昏黃的燈映照著的側臉,在這寂靜的夜里,竟是沒來由他的心,從紛擾煩躁中平靜下來。
“這麼晚了,即便看書也不知多披件裳。”
顧青昭許是經歷得多了,這一次沒被他的神出鬼沒給嚇一跳,見他緩步而來,就收了書笑著上前問安。
“殿下萬福。”
“行了,別拘著這些禮了。累得慌。”他坐下來,拉了坐在邊,“明日啟程,一去許就是數月,我來看看你。”
說著拿了他剛剛看的書冊瞧。
顧青昭則吩咐緋紫丹青去煎茶,回頭時,見他眉心蹙著,想了想,便起重新們去取別的東西。
“大邕圖志?你看這個作甚?”
顧青昭笑著復又坐下來,“總要知道殿下去的地方究竟在何。”
唐昀轉頭,便見笑盈盈的,心里微暖,手指在書冊附加的圖紙上一路指著,“我要去的便是此,從京城出發,自州轉折,經晉州、潞州、相州、冀州,最后抵達棣州,滄州便在棣州附近。”
“那妾便等著殿下平安回來。”
依舊笑的,既不滿兜子憂心的話,也并不似其他妃妾那樣哭著怕著,只是笑著說等他回來。
“這麼相信?你就不怕,我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他笑著嚇唬。
搖頭,“妾怕,妾雖知道殿下萬事皆備,可也怕路途遙遠,殿下遇到任何意外。可妾不想哭天搶地,殿下心有念念,行路不暢。”
燭閃爍里,的笑容勝似春日暖,融化了唐昀那顆寂寥又不知何安放的心。
正說話間,緋紫和丹青已經從外頭花樹底下挖出了一壇酒端進來。
顧青昭起,親自斟了兩杯酒,“這是杏花酒,說是酒,其實也只是更甜一些的果飲子罷了,并不醉人。”
遞了一杯給他,笑語嫣然,“妾恭祝殿下,此去一帆風順,風雨無阻。”
唐昀愣神許久,終是笑著與了杯,飲了那甜得膩人的杏花釀。
“回程的時候,定會經過滄州,你可有什麼東西,想要我帶給你哥哥嗎?”
顧青昭抬首,眸里似是裝了滿天星子,亮閃閃的。
唐昀看著這不爭氣的樣,忍不住笑了。
這樣想來,他此行,也是有人真心為他牽掛的。
*
一晃便是便是七日。
日前太子一行已經抵達兩河。
他人雖不在京城,京師瘋傳的卻都是他的消息。
自他到棣州后,便持令,遣駐扎衛隊疏散百姓,命各大州縣開倉放糧,以渡兩河難關。
在京城的榮氏、喬氏等諸大族,捐數萬絹綢、糧赴兩河,于是大邕上下擁戴太子之民,皆自發募捐錢財、布帛以賑災。
而沒了太子的東宮,也并未平靜。
這日裴良娣召諸宮妃妾聚于蓼蕭宮,說起賑災一事。
“外頭都在給兩河捐款,我們作為太子妃妾,也不能落后了。每人出二百兩銀子就是了。”
此話一出,底下便有好幾人不滿。
“妾一年的年俸也就六十兩,這還是不吃不喝,不算其他任何出賬的。良娣能否減一些?”白昭訓蛾眉鎖。
裴良娣頓時不悅,“白妹妹素來最得殿下寵,前頭的東西也是流水一般往你那送,怎麼二白兩銀子也拿不出來?殿下可還在兩河苦呢,你平日得殿下恩寵如此深重,怎麼殿下需要時,倒打退堂鼓了?”
白昭訓霎時臉黑了。
平日里太子在時,裴良娣雖也嗆聲,可對起碼也是客氣的。
如今太子妃不在了,太子也不在,裴良娣倒是頗有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的派頭了。
“裴良娣,妾也是實在拿不出來……”吳昭訓也弱弱開口了。
父親只是個小,并不能太接濟著,而的月俸雖與白昭訓相同,可素來沒有寵,除了太子四時的打賞,本沒有旁的賬,一下子拿出二百兩,便真是手頭一點錢銀都不剩了。
“妾也是。”
陸陸續續的,陳昭訓和趙奉儀也跟腔起來。
裴良娣頓時臉沉,“不過是尋常一就能出來的。之前年關,殿下不還打賞了各宮各一百五十兩的銀子嗎?算上你們王府以來的打賞月俸,三百兩都有余了。”
聞言,顧青昭真是忍不住咋舌。
裴良娣是當真沒過過苦日子,不曉得有些人除了月俸和打賞便再無其他,一下子全捐了,聽著是好名聲,可接下來要怎麼活呢?
更何況,這好名聲指不定落在誰頭上呢。
齊渺當時就怒了起來,“裴良娣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想要搏一個好名聲就我們拿錢,我是無所謂,我就是替姐妹們不平。敢問裴良娣,這善款拿了,你待如何捐出去?”
“自然是以東宮名義捐出去。”
“可要署名?”
“為何要署名?東宮本就是一。”
齊渺冷笑一聲,“說是東宮一,你裴良娣拿了銀子捐上去,自然是有人念得你的好,倒顯得我們微不足道又寒磣了。恕我難以奉陪。”
說罷,轉就走。
顧青昭也笑著起,“妾實在寒酸,比不得裴良娣家纏萬貫。待妾回去搜刮蒹葭宮上下,看看能搜出多東西來。”
這兩人都走了,白昭訓等想也不想就跟著起走了。
一時間,蓼蕭宮就冷了下來。
裴良娣氣得將手邊的茶盞摔在地上。
“你瞧瞧你瞧瞧,這一個個的,半點不把我這個良娣放在眼里。”
姜蕓不想面對發怒的裴良娣,可也不敢走,只得著頭皮勸:“良娣別生氣,們只不過……”
裴氏努著打斷,“你還說呢,若不是你沒用,不得殿下喜歡,只封了個昭訓,連顧青昭都把你比下去了,今日我們又豈會孤立無援?”
說罷起,也不顧姜蕓臉,轉了室。
姜蕓尷尬站在原地,微一垂首,拳心握。
裴氏還好意思說?
要不是因為之前陳氏的事,指使涉及了一些,又怎會只得一個昭訓之位?
還說不得殿下喜歡,裴氏又何曾得過殿下寵?
越想姜蕓越難以平復心緒,指尖都了里。
等我哪一日起來了,顧青昭、裴氏、白氏……哪一個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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