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跪了一夜，若非太后及時送來的補湯，估計有些年邁的員怕是要當場暈過去。

顧玉疲憊到了極點，五皇子婚前就熬了一夜，昨天的事更是跌宕起伏，這又跪了一夜。

若是現在給一個枕頭，能當場睡著。

終于在破曉時分，福海從宮殿里出來，道：“圣上有旨。”

所有人勉強都打起神來。

圣上既然有旨，就說明圣上已經醒過來了。

眾人松了口氣。

不知是為終于能回去好好歇息了，還是因為圣上無恙，天下還能維系太平。

長公主的子在晨風中搖搖墜，五皇子派的人都是一臉衰敗，就連君澤都耷拉著眼皮。

最終的審判還是來了。

福海念道：“朕溺寵，失于至理，令五皇子景尚近宵小，遠君子，殘暴狠厲，識庸暗。朕雖子，實畏天地，今貶其為庶人，幽五皇子府，其悔過自新。欽此。”

貶為庶人？

幽五皇子府？

長公主子一，癱坐在地，幸好有君澤在一旁扶著。

君澤的關注點不在這里，而在于那句“近宵小，遠君子”。

五皇子就算被貶為庶人也還是圣上的兒子，可是這句話...

實在意味深長。

誰是小人？

近小人。自然誰跟五皇子走得最近，誰就是小人。

昨天他和他娘為了阻擋五皇子發瘋，多次擋在五皇子前，想必圣上已經生疑。

都說圣上寵信他這個外甥兒，更甚于寵信自己的兒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無非是他能察圣意，一言一行都照著圣上的想法來。

外甥兒再親終究不是兒子，五皇子要弒父，這可不是從前那些可以輕易糊弄過去的錯。

君澤現在更擔心的是，圣上怕是把過錯按在他和他娘上了。

那句“朕溺寵，失于至理”，說的可笑。

圣上何曾寵溺過五皇子？

因為孝憫皇后之死，圣上對五皇子頗為嚴厲，輒訓斥責罵。

君澤冷笑一聲。所以這句話，哪兒是在自責。

分明是在責怪他這個“宵小”沒有教好五皇子。

君澤兩天都沒休息好，現在頭疼得厲害。

福海念完圣旨，便對一眾人道：“圣上需要調養，三日后的朝會暫時取消，眾位大臣若有要事，照例遞折子便是。”

眾人道：“臣，遵旨。”

福海喚來許多宮人，道：“快扶眾位大臣回去。”

君澤攙扶著長公主，看到不遠顧玉踉踉蹌蹌起。

跪了整整一夜，整天都麻了。

大家都是一瘸一拐地回去，顧玉和君澤遙遙相，都苦笑起來。

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沒能攔住。

五皇子被圣上貶為庶人，半分沒提六皇子。

不過他們都知道，六皇子也沒戲了。

五皇子為了一個太監弒父不假，但是這場局明面上是六皇子一手促的。

表面的綿羊實際上是一個對皇兄下死手的毒蛇。

圣上本就因六皇子的母親份低微，他又愚笨遲鈍而不滿，這下更是絕了后路。

朝堂風云變幻在瞬息之間。

一夜功夫，五皇子派和六皇子派滿盤皆輸。

年前因為廢后徐氏而備冷遇的九皇子派再次走到人前。

九皇子派的人裝了半年鵪鶉，一朝直了膛。

每個人都在嘆禍兮福兮。

君澤回去昏睡了一天，君家的人便登上長公主府的大門。

長公主備打擊，強撐著神帶著君澤一起接待他們。

所有人都愁容滿面，向長公主和君澤探尋解決法子。

君澤道：“諸位放心，五皇子雖然被貶為庶人，可終歸是圣上和孝憫皇后的兒子。他被幽在五皇子府，而不是被幽在永安巷，就說明一切尚有轉機。”

話雖這麼說，可圣上又不止五皇子一個兒子。

六皇子雖然犯了錯，但終歸什麼懲罰都沒有，更別說九皇子和十皇子了。

廢后徐氏的錯可按不到這兩位不知事的子上。

只是這時候，除了自欺欺人也沒旁的法子。

君澤道：“這段時間，諸位千萬要管好謹言慎行，不可讓人抓住把柄。”

君家人都紛紛應下。

君澤又道：“去年推行的均田制已初見果，你們不要鉆空子用奴仆占田地了。今天秋收，務必給圣上一個滿意的答復。不僅如此，還有發各個分支，一起把均田制完完整整地推行開來。”

這可是大出，君家人雖然舍不得土地，但也沒有法子。

只是心里難免憋屈。

君家人陸陸續續走了，君家家主看了一眼君澤，道：“我們心里都有數，只是你二叔...之前傳信兒給他，他說會來，不知路上被什麼事絆住了，估計也快要到了。你可要看好了他。”

君澤的頭更疼了。

叛平定后后，江南以最短的時間修養生息，以最短的時間恢復了歌舞升平，欣欣向榮的景象。

運河上沒什麼要事，二叔便帶著蘭蘭游山玩水。

五皇子婚的消息傳到二叔耳朵里，他遠在蜀地，不能及時趕來參加。

不過就算他能趕來參加，圣上在這里，他也不能明正大出場。

現在五皇子被貶為庶人，幽五皇子府，二叔一直掛念著姑姑君夢蘭，若讓他知道姑姑的兒子落到這個地步，還不知要氣什麼樣。

十六年前二叔就敢打著赤膊，提劍威脅圣上。

十六年后二叔在運河上培養出來的匪氣只會更重。

君澤不敢想象二叔喜滋滋前來看侄子婚，卻面對這樣慘淡的果，會在一怒之下做出什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愁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