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里現在了一鍋粥，距離穩婆所說的，徐皇后的預產期提前了近十天。

雖然一應東西都準備好了，但還是打了眾人一個猝不及防。

尤其是徐皇后懷孕以來，妊娠反應很大，子虛弱，現在又早產，這一胎生得極為艱難。

痛呼聲不斷從寢宮傳來，水一盆一盆往外倒。

圣上張不已。

他子嗣稀疏，五皇子子暴戾，六皇子子弱，都讓他不甚如意。

而九皇子年紀太小，看不出什麼來。

所以他在無形中，對徐皇后這一胎寄予了很大希。

不一會兒，一個穩婆滿是跑了出來，道：“皇后娘娘胎位不正難產了，快請醫！”

醫看了圣上一眼，得到了圣上肯定后，便也不顧忌男大防了。

匆匆進去施針、推拿。

思雪替徐皇后著額頭的汗，一邊張地看著那幾個醫。

徐皇后這一胎，不是提前了近十天，而是提前了近一個月。

如果不是徐皇后胎位不正，思雪不會讓這些經驗老到的醫進來。

徐皇后已經疼得意識模糊了。

抓著思雪的手，含混不清道：“救...我。”

思雪的眼淚一下子出來，明白徐皇后的意思，一旦大小只能保一個，一定要保徐皇后。

思雪在徐皇后耳邊小聲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雖然知道，但保大保小不是能決定的，而是外面的圣上決定的。

而圣上在盼已久的子嗣和沒什麼的徐皇后之間，會選擇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會兒徐皇后的聲音逐漸虛弱起來，任誰聽了，都知道這不是好兆頭。

圣上一時急，手里的十八子轉得嘩嘩作響。

腦子里什麼除了徐皇后和皇嗣，什麼都想不得了。

就在此時，一個宮人端著一個茶碗從外面走進來，腳下被臺階絆倒。

只聽“啪嗒”一聲。

將凝重的氣氛一起打破，眾人的心隨之一咯噔。

圣上張的緒被猛地一驚，竟然出了一層冷汗，他皺著眉頭往聲源那里看。

福海拿著拂塵，怒氣沖沖過去，對那個宮人罵道：“狗奴才！你的規矩都學哪兒去了！連個茶都端不好！你去外面跪著！不起，就不許起來！”

那個小宮人邊哭邊對著福海磕頭道：“奴才知錯！求福海公公饒奴才一命！宮門馬上就要下鑰了，這麼跪一夜，奴才會被凍死的！福海公公饒命啊！”

福海惡狠狠道：“還敢喧囂！還不堵住拖出去！”

這個小曲福海公公理得很快。

圣上還來不及發怒，就已經解決了。

只是那些話...

圣上太一跳，想起顧玉來，正要說些什麼，長春宮外面又是一陣噪。

德妃一手牽著六皇子，一手牽著八公主匆匆趕來。

長春宮的宮人攔在外面，可是德妃是將門之，從小習武，還不把這些宮人放在眼里。

腳踢手打之間，帶著兩個孩子生生闖了進來。

圣上因為徐皇后難產生出的煩悶找到了發泄口，他怒氣沖沖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德妃罵道：“何統！”

剛剛還囂張至極的德妃忽然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圣上恕罪，臣妾一心掛念皇后娘娘，可是這些狗奴才居然將臣妾攔在門外。”

圣上怒道：“朕下了旨意，不許閑雜人等過來嗎？你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德妃將六皇子和八公主推到面前，道：“兩個孩子聽說要有小弟弟了，便央著臣妾帶他們過來，圣上恕罪。”

圣上剛剛因為那個摔破茶盞的小宮人，誤打誤撞想到了還跪在奉天殿外的顧玉，現在看到這兩個養在昭貴妃膝下的孩子，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時，產房里徐皇后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

一個醫出來報喜，道：“胎位正過來了！”

算是一個好消息。

胎位正了，接下來的生產就容易一些。

圣上看到還跪在地上的德妃，和兩個孩子，道：“德妃行事莽撞，廢封號，貶良李媛。”

從四妃之首，貶為連封號都沒有的良媛，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不過李良媛面上沒什麼反應，靜待圣上接下來的話。

圣上對剛理完犯錯宮人的福海道：“你去顧玉離宮。”

福海公公應了下來。

李良媛這才暗自松了口氣，六皇子和八公主一左一右站在邊，默不作聲。

看著福海公公離開長春宮，李良媛握了握手六皇子的手。

幸好六皇子聰明，知道上過來。

否則六皇子一個人，估計到不了長春宮，就要被徐皇后的人攔住了。

六皇子低著頭，此時沒人看得清他的神。

徐皇后生子的痛呼聲還在繼續，圣上的十八子轉得稍稍穩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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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已經覺不到時間流逝了，的意識一片模糊，想要躺倒在地，但是子像是冰棱一般，彈不得。

是太自負了。

以為什麼事都能盡在掌握，以為拿了人心，就能所向披靡。

可是意外無不在，不是每一次都能被僥幸躲過一劫。

來不及后悔，荷包里的姜片和參片都被嚼碎，上落滿了輕飄飄的冰雪，仿佛泰山頂般，讓不能呼吸，卻無力拂去。

顧玉在心里苦笑，君澤曾經揪著的頭發，呵斥不要再以命搏運，當時答應下來。

可如今還是食言了。

大概是的報應吧。

拿生命當兒戲的報應，自食惡果。

好不甘心，還有那麼多事要做。

但是好累，真的堅持不住了。

一片混沌之間，顧玉聽到有人喚，但是像陷淤泥里的蝴蝶，意識在拼命掙扎，但怎麼也彈不了。

宮門馬上就要下鑰了，福海公公帶著人幾乎是跑到奉天殿。

到了顧玉面前，福海氣吁吁，忙不迭地喚道：“顧小公爺、顧小公爺，您怎麼樣？”

顧玉像是冰雕一般，頭發上、服上都結了一層冰雪。

怎麼都沒有一回應。

冷風吹過，福海忍不住了脖子。

這麼冷的天，顧小公爺帶傷跪了這麼久。

福海暗道不好，手一搭上顧玉的肩膀，顧玉就像石頭人一樣，直直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