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腳印，在一個破巷子里找到剛剛逃走的婦人。

一布棉，頭發蓬，抱著一把破琵琶瑟瑟發抖，一張臉雖然憔悴，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麗容。

那個婦人在渣男面前表現得十分強潑辣，但是現在獨自一個人，卻是抑制不住滿心的無助。

老了，在萬花樓里待不下去，零零散散幾個舊恩客，讓連飯都吃不上，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老鴇扔出樓去，流落街頭為乞丐。

年輕時也算得上樓里的紅倌人，積攢了不銀錢，可以為自己贖。

可是趙廣那個畜生說他有了富貴的門路，可以進世家做工，但是需要銀子打點。

明明說好了等趙廣功進了狄家，就來樓里接，可是銀子給出去了，卻長長久久不見人來。

幾年過去，日子逐漸艱難，便從萬花樓里跑了出來，還真讓找到了趙廣。

趙廣善于鉆營，如今已經是狄家管理花房的小管事了。

可是見到時，趙廣卻翻臉不認人，把打了一頓還趕了出來，就用一點兒碎銀子打發。

這些碎銀子，在京都本支撐不了活多久。

正凄苦時，看到顧玉和酈若過來，還以為是來找麻煩的，當即干了眼淚，道：“貴人見諒，我這就走。”

顧玉卻攔在面前，問道：“你什麼？”

那婦人愣了一下，膽怯道：“我常引香。”

常引香忽然想到了什麼，跪下道：“貴人饒命啊，草民就是被那趙廣騙了錢，才在貴府門口鬧的，貴人別把我送府，草民再也不敢了。”

顧玉看常引香的樣子，似乎真信了那個趙廣的鬼話，以為是來找麻煩的。

顧玉道：“我不是來為難你的，我是來替你申冤的。”

常引香不敢相信，出卑賤，被人欺辱慣了，為了不人欺負，逐漸變張牙舞爪的潑婦樣子。

這個貴人說要替申冤，怎麼可能！

常引香攥了剛剛趙廣丟的幾兩碎銀子，生怕被人搶走一樣，干道：“貴人別誆我了。”

顧玉上下打量了一下，道：“把你賣了，也買不起我上的一件服，你有什麼值得我誆你。”

常引香還是不敢相信，把手里的銀子攥得更了。

顧玉嘆口氣，對酈若道：“罷了，我們走。”

說完，顧玉轉就走了。

沒走兩步，常引香便張道：“貴人真能幫我申冤？”

顧玉又轉過來，道：“是。”

常引香道：“趙廣倚靠的可是狄家的勢力。”

酈若在一旁道：“狄家算什麼，我們爺可是當朝鎮國公！”

常引香嚇了一跳，道：“草民有眼不是泰山，國公爺見諒。”

顧玉道：“無妨。”

常引香道：“您為什麼要替民婦申冤！”

顧玉實話實說，道：“我幫你申冤，你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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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花燈節到來，顧瓊早早裝扮好，來到慎獨院里找顧玉。

顧玉樂得見顧瓊愿意出門，答應陪出去看花燈。

二人來到京都最繁華的街道上，下馬車前，顧玉拿起一個圍帽，猶豫著是否要給顧瓊帶上。

孰料顧瓊搖搖頭，拉著顧玉的手便下車了。

顧玉莞爾一笑，看來妹妹是真的走出來了。

這里燈火輝煌，繁華萬里，沿途都是賣的小攤販，熱鬧極了。

顧瓊很出門，更別說在這人人的花燈節出門了。

看什麼都稀奇，顧玉跟在后面小心護著，不讓別人踩踏到，寵溺地為一切消費付賬。

不一會兒，后跟著的桑芽和平沙手里就拎了許多東西。

“兄”妹二人的相貌十分出挑，又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引來許多人回頭。

顧玉一直張著，怕顧瓊因為別人的關注而害怕，所幸顧瓊并不影響。

穿梭在人群里，并不顯得局促。

“賣糖葫蘆嘍——”

顧瓊被這吆喝聲吸引過去，顧玉照例給付錢。

顧瓊從小販手里接過糖葫蘆，并沒有吃，而是遞到顧玉邊，眼睛彎了月牙，笑著道：“哥哥先吃。”

顧玉死了妹妹這快樂的模樣，張咬掉第一顆，道：“好甜。”

咀嚼著糖葫蘆，溫地了顧瓊的頭。

這一幕落到不遠另外兩個人眼里。

松嫉妒的眼睛發紅，咬著帕子道：“同樣都是哥哥，為什麼差距這麼大。”

松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花燈節想要出來玩，可是端親王妃最近染了風寒，沒辦法帶出來，端親王又是個不靠譜的。

長公主不想看到君澤日日悶在屋子里頹唐的樣子，便讓君澤帶著松出來。

可是這一路上，君澤沒有像往常一樣毒舌，但不知為什麼十分沉默，無趣極了。

松在心里嘀咕：不想帶出來就別出來嘛，既然出來了，又擺著一張死人臉，晦氣。

君澤看著顧玉跟顧瓊親昵的樣子，藏在袖管里的手握拳。

他發現他從未真正了解過顧玉。

在他面前，顧玉是睿智的，是清冷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有的變化，也不過是被他的毒舌氣的跳腳，又無可奈何。

顧玉從未在他面前出過如此輕松溫的樣子。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顧玉，一個他從未擁有過，也不可能擁有的顧玉。

君澤的手心被指甲掐出了，卻抵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

不遠，顧瓊不知說了什麼，惹得顧玉寵溺一笑。

君澤垂下眼簾，不想再看這樣的顧玉。

把他推下神湖，他痛不生，顧玉連一難過都沒有。

他終于明白了。

是他自作多地以為顧玉心里也是有他的，卻落得個一敗涂地。

君澤對松道：“走吧。”

松卻要朝顧玉跟顧瓊的方向走去。

君澤及時攔住，道：“你干什麼！顧玉不喜歡你，而且馬上要娶妻了，你還過去干什麼！自尋恥辱嗎？”

這話他不知是對松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松氣得不行，虧還以為君澤轉了子，沒想到說話還是這樣難聽。

松跺著腳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君澤冷著臉，道：“不許去找顧玉！”

松道：“誰說我要去找顧玉！我要去找顧姐姐！”

口中的顧姐姐是顧瓊。

君澤的手就像牢牢握住松的手腕，依然道：“不許去！”

松跟他爭執不下，卻聽到不遠有道悉的聲音喚：“松！”

他們的靜還是被顧玉跟顧瓊聽到了。

顧玉看到他們二人，來不及做出反應，邊的顧瓊就高興地喚了松的名字。

顧玉抬頭，隔著層層人流，恰好撞進君澤冷寂的桃花眼里。

顧玉瞬間渾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