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在一旁啞然失笑。

顧玉這主意是不錯，但是施展出去，未免損，落人口實。

牲畜乃是西戎人安立命的本，想必西戎人寧可自己的牲畜死在草原上，也不會自尋死路。

顧玉此舉，一來是一西戎人的氣焰，讓他們知道，哪怕你姿態放得再低，也別想著跟大禹朝談條件。

二來是顧玉與西戎有著海深仇，一腔怨懟不可不吐，也是向朝臣表明態度，誰向著西戎，就是跟顧玉作對。

三來嘛...

君澤本不能從顧玉上移開眼，侃侃而談的樣子，蠻不講理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舒心。

三來顧玉定然猜到，圣上那麼面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允許這種有損天威的事發生。

所以這個方案實行不通，絕對還有更妥當的后招。

而這一招圣上拒絕了，那麼比之圓的后招，圣上和滿朝文武便沒有再拒絕之理。

果然，圣上隨意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推拒道：“此法耗時耗力，不算萬全之策。”

顧玉再次朗聲道：“臣還有第二個法子？”

圣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說來聽聽。”

顧玉言簡意賅：“恩設互市，以糧換馬。”

這法子比先前的溫和許多，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雖然西戎年年朝貢，但也年年哭窮，每到此時，圣上便會施恩賜賞。

朝貢的東西甚至比不得施恩的東西。

說句難聽的，向來只有兒子孝敬老子，哪兒有老子補老子的道理。

大禹朝看似風，實則一直在做虧本買賣。

更何況因為二十年前的仇恨，邊關人與西戎人勢同水火，一直并未互市。

只有一些地的商人冒險走私，將茶葉綢拿去換西戎的良馬，而后繁賣到地，賺個盆滿缽滿。

西戎的馬自然不是中原馬能比的。

當初西戎人騎馬頻繁叩邊，燒殺搶奪一陣便跑，大禹人的騎兵本追不上，才委屈了那麼多年。

若是能以糧換馬，大量購進馬匹，長此以往，中原騎兵興矣，也能將互市所獲利潤牢牢掌握在朝廷手里。

這是在西戎人做選擇。

若是愿意換，正中大禹朝下懷。

若是他們不愿換，那就等著牲畜死吧，明年牲畜一死，接著就該西戎鬧荒了。

兩相傷害取其輕，西戎人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圣上略一思索，道：“只怕邊關的百姓不答應。”

畢竟二十年前，西戎人屢屢侵，對邊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邊關人自然心有印象。

這也是圣上一直不愿互市的原因所在，鬧不好就是民聲哀怨。

顧玉道：“所以是恩賜互市，以彰天威。在互市前，設立烈士碑，必要西戎人念禹朝仁厚，三跪九叩，方可進。若他們不愿，便是心無敬畏，那麼大禹朝，也不必與其互通，更不必費心援助。”

眾人聽罷只覺震驚。

顧玉這是打算敲碎了西戎人的膝蓋骨，徹徹底底把他們踩在腳下，讓他們只能仰大禹朝鼻息生存。

西戎人敢反抗嗎？

或者說他們能反抗嗎？

這其實是個未知，畢竟邊關和平了這麼多年，西戎做出來的姿態過于卑微，和他們真正的實力不一定相符。

一旦反抗，就說明他們的臣服是裝的，而且現在大禹朝兵強馬壯，對上西戎人只會贏，不會輸。

圣上沉默了一會兒，便道：“可。”

一字定音。

西戎人萬萬沒想到，他們只是想借機占大禹朝一點兒便宜，就落到這種地步。

朝臣們震驚于此法不留面之余，心里也平生快。

這才應該是馴服異族的手段。

而非打著施恩的旗號，對這個“犯過錯”的兒子予取予給。

與此同時，大家再次刷新了對年輕鎮國公的看法。

文雅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狠厲的心。

朝臣開始就互市的一應事項開始了熱烈的商議。

圣上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著顧玉，手里的十八子轉得比以往還要快，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玉在下面松口氣，如果收復西戎是的最終目的，這便是下的第一步棋。

只要開啟互市，大量引進良馬，不愁大禹朝練不出銳騎兵，往后在騎兵上不西戎的制，便能深草原，向外征服。

朝會結束后，眾朝臣紛紛散去。

奉天殿外天沉得可怕，寒風拂過，夾雜著幾星冰涼的雨點。

許多大臣還都站在奉天殿的廊下，等宮人取傘。

顧玉攏了攏領，就步而出。

昨夜一夜沒睡，在溫暖的奉天殿里，顧玉有些昏沉，現在冷雨打在臉上，讓能夠更加清醒地思考。

此次送信的是西戎的烏丹王子，要找個時機會會，探一下西戎的實力如何了。

正想著，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逐漸近，君澤關切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顧小公爺怎麼淋著雨就走了？”

顧玉微微抬頭，君澤手執一把傘，傾斜于，為擋下了一片雨水。

顧玉淡淡道：“雨又不大，沒那麼矯。”

君澤道：“鎮國公府離皇宮的距離可有一段距離，雨下得不大，卻會，這樣回去，寒氣，要生病的。”

顧玉皺起眉頭，似是不快道：“下生不生病，與王爺何干？”

君澤愣了一下，這樣疏離冷淡的顧玉讓他到十分陌生。

昨日他們不還把酒言歡的嗎？

君澤想了想，笑嘻嘻道：“當然和我有關，你生病了，我要心疼的。”

孰料此話一出，顧玉眼底泛起冷，道：“這種話王爺還是說得好，翻過年下就要娶妻了，傳到旁人耳朵里，恐生誤會。”

君澤臉一下子變了，相識以來，顧玉還從未用這般姿態對他。

昨日他離開鎮國公府后發生了什麼，讓顧玉態度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難道是那個小冷大夫在顧玉跟前挑撥離間，還是季妙仙從中搗鬼？

君澤心頭一跳，拉著顧玉的袖道：“顧玉，你怎麼了？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玉的表比這場冬雨冰冷許多，一把甩開自己袖上的手，頗為厭煩道；“沒什麼誤會，只是突然意識到，下就要親了，該與不相干之人避嫌，下還有要事，先行一步，王爺告辭。”

顧玉快步離開傘下，獨留君澤站在原地一臉無措。

在顧玉心里，他是不相干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