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喜宴回來，孩子們都很開心。

正兒和姬小樹一進蘇府大門又開始了賽跑：誰先到蘇涼邊誰贏。男孩子的勝負，總是這麼旺盛。

顧小暖穿著一銀狐滾邊的紅小子，頭上還戴著可的小帽子，帽子上茸茸的球球晃來晃去，因為正坐在澄云肩上，一只小手扶著澄云的頭，非常合適。

裘琮和南宮倩走在后面。他樂呵呵地對南宮倩說，“你趕繡嫁，等小顧和你哥回來，就給你和齊嚴辦親事。”

南宮倩紅著臉點頭。忍冬的嫁不是自己繡的，因為不會，也沒時間，親的喜服都是言雨送的。但南宮倩喜歡做紅，且想穿著自己繡的嫁親，從定親當日就開始做了。

“就是不知道小顧和靖兒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裘琮微嘆，正兒和姬小樹此時已經跑沒影兒了。

“師娘！”

“師娘！”

正兒和姬小樹同時沖進了圓明閣，喊著蘇涼往樓上跑。

見房門關著，靜悄悄的，兩人對視了一眼。

“師娘是不是在睡覺？”

“不知道，那輕輕敲一下門試試吧。”

說著姬小樹抬手，還沒敲到門，面前的門突然開了，他的小手落在了一個人上。

姬小樹抬頭，眨了眨眼，正兒已經先一步跳起來撲到了顧泠懷中，“師父！師父你可回來了！”

姬小樹果斷地爬到了顧泠背上，摟著他的脖子，笑得見牙不見眼，開口卻說，“大師兄，師父是真的嗎？該不會是壞人假扮的吧？”

正兒笑嘻嘻地說，“可能是假的，要是真的師父就把你扔出去了。”

“對啊！”姬小樹剛點了點小腦袋，顧泠手把他從背上拽開，扔向了窗外。

“啊！”姬小樹大喊一聲，“師娘救我！”

蘇涼從屏風后走出來，已換過一服，面上還有淡淡的紅暈，就見姬小樹又從窗戶飛了進來，“師娘，我鑒定過了，是真的師父，扔我的作太練了，就是那個悉的覺！”

正兒也從顧泠上下去了。只是因為太思念，乍見顧泠歸來很激。要擱平時，他覺得自己長大了都不讓抱了。

顧泠已經洗過澡換過服且跟蘇涼流過了，本來想接著睡一覺的，但聽到孩子們的聲音還是起床了。

顧泠在窗邊坐下，兩個孩子都依偎到了他旁。

“師父，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姬小樹一本正經地拉住顧泠。

顧泠微微點頭，了一下姬小樹的小臉兒，“說。”

“你跟師娘，是誰先喜歡誰的呀？”姬小樹還惦記著前兩日問過蘇涼的事。

蘇涼看向窗外，澄云帶著顧小暖出現在視線中，正在朝著這邊走過來。

對上兩個孩子好奇的眼神，顧泠很淡定地說，“我先喜歡你們師娘的。”

正兒笑起來，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樣子。

姬小樹眨了眨眼，“師娘可不是這麼說的！”

顧泠看向蘇涼，正好也轉頭看他。四目相對，顧泠緩緩地笑了起來，“哦，你師娘說得對。”

“師父你很得意？”姬小樹問。

顧泠反問，“不可以？”

姬小樹點頭，“那當然可以，師娘太寵你了，沒辦法。”話落問蘇涼，“師娘，我跟師父同時掉水里，你先救誰呀？”

蘇涼輕笑，“誰先抓到一條魚，我先救誰。”

姬小樹扶額，“好吧師娘想吃魚了，下午師父帶我們去釣魚吧！”

蘇涼搖頭，“你們師父累了，下午要休息，你們去釣魚。”

姬小樹拉著正兒走到窗戶邊，“大師兄，師父一回來，師娘眼里都沒有我們了，我們跳樓吧。”

顧泠手把兩個孩子拽了回去，“去把你們的課業拿過來，我看看。”

姬小樹瞬間乖巧，“師父這麼累，檢查課業太辛苦了，明日再看吧。”

顧泠搖頭，“現在看。”

正當姬小樹后悔昨日沒有多寫一張字，在想辦法拖延時間去補的時候，聽到了顧小暖的聲音，瞬間眸大亮，“師父，妹妹回來了！”話落沖出去，“妹妹！妹妹！你看誰回來了？”

等澄云抱著顧小暖上來，顧泠站起，看著日思夜想的寶貝兒，很想立刻把抱過來，但又擔心已經不認得自己了。

沒有人提示顧小暖，先看到蘇涼，隨即就看到了顧泠，似乎有點疑，小腦袋歪了一下，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會兒，小臉上出大大的笑容，清晰而響亮地了一聲，“爹！”

顧泠把顧小暖抱過來，親了親的額頭，顧小暖又主湊過來親了一下顧泠的臉，笑嘻嘻地著爹，一聲接一聲。

姬小樹拉著正兒溜了出去，正兒知道怎麼回事，也沒聲張，兩人關起門，正兒風，姬小樹連忙補最后一張字去了。

岑蔓跟裘琮見過面，就過來看顧小暖。聽顧小暖了一聲師公，很是高興。

顧小暖在外面玩兒累了，過了一會兒就困得不行，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蘇涼鋪好床，讓父倆趕睡覺去。

顧泠抱著兒躺下，顧小暖在他懷中蹭了蹭，小腳翹到他上，很快睡著了。

顧泠眸溫，蘇涼一起睡。

“我不困，去給你燉點補湯。”蘇涼給他們蓋好被子，俯親了一下顧泠，又親了一下兒，放下了床幔。

澄云坐在小廳里，見門開了就站起，蘇涼問他怎麼不回房，澄云小聲說，“小樹在補作業，讓我幫忙風，不要讓小顧進去。”

“他睡了。你要沒事，去幫我燒火。”蘇涼說。

澄云點頭，“好。”

雖然暫時澄云還不肯吃，但對于跟大家同桌吃飯，看著其他人吃已經坦然接了。

蘇涼燉的參湯，在理的時候澄云在給灶膛里添柴。

“我的頭發要長長，得多長時間？”澄云突然問。

蘇涼有點意外，“著急了？”

“不是。”澄云搖頭，“今日小樹問我，但我不知道。”

蘇涼想了想，“不一定，一般的話，一年半載的就可以長到能束起來的長度了。在這之前可能會有個時期半長不短，看起來比較奇怪。”想象了一下澄云披著齊肩發的樣子，臉在那兒，不會難看，但會顯得很另類。

但澄云對此沒有什麼概念，只是單純問一下蘇涼時間，好回答姬小樹。

……

顧泠是被顧小暖醒的。因為顧小暖只是睡個午覺，醒來見顧泠還睡著，就爬到他上用小手他的臉。

顧泠尚未睜開眼睛，便翹起了角，抱住顧小暖，“讓爹多睡會兒吧，求你了。”

顧小暖以為顧泠跟他玩游戲呢，撲騰得更起勁兒了。

顧泠還很乏，沒休息夠，便先起抱著顧小暖出去，打算把安頓好再回去接著睡。

敲隔壁的房門，正兒很快開了門，見是顧泠，喊了一聲，“小樹！”

已經快要補完作業的姬小樹看到顧泠進了門，連忙捂住正在寫的那張紙，“師父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顧泠把顧小暖給正兒，轉往外走，還留下一句給姬小樹的話，“等我睡好再揍你。”

姬小樹沖過來關上門，又跑回去接著寫完最后一行字，放下筆就笑了，“師父你想揍我，沒門兒，你沒有證據！哈哈！”

……

顧泠再次醒來已是夜時分。 蘇涼燉的參湯岑蔓已經喝過，孩子們也都喝了一點。

房中沒點燈，樓上只有他自己，能聽到樓下孩子在笑。

顧泠坐在床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起下床，打開窗戶，月流瀉進來，齊嚴和南宮倩吃過晚飯正牽著手在湖邊漫步，影子拉得很長。

顧泠也沒立刻下去，找到端木忱送給顧小暖的一對玉鈴鐺晃了晃。

很快，蘇涼聞聲上來，進門就被顧泠抱了個滿懷。

顧泠把頭靠在蘇涼頸窩，聲音慵懶，“好想你。”

蘇涼眼中都是笑意，輕輕拍了拍顧泠的背，“大神你現在可比顧小暖還稚了。不過很可，我喜歡。”

顧泠坐在窗邊，抱著蘇涼坐在他上，他的頭靠在蘇涼上，靜靜看著窗外，說起分開這段時間兩人各自的經歷。顧泠回到家，該做的事都做過了，但還沒時間跟蘇涼好好說話。

說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你辛苦了。”

然后相視一笑，顧泠點頭，“是的，想你想得很辛苦。”

“我也是。”蘇涼微嘆。說出來聽著有點麻，但這就是事實。總覺得自己很獨立，也的確守好了家，沒有出任何事，但心中的力和希顧泠陪在邊的念頭也是真的。

“穿越之路？你覺得真的存在嗎？”顧泠問蘇涼。

“一切皆有可能。”蘇涼起初覺得過于離奇，但自己就是個離奇的存在，也不能因為融了這個世界的生活就限制自己的想象力。

而一直以來，顧泠的想象力比起蘇涼是更大膽和開放的。

“如果真的有，真的能實現，且我們可以一起穿越的話，大神你想嗎？”蘇涼問。

顧泠并沒有思考和猶豫，搖頭說，“不想。即便親眼看到有人穿回去再回來，也不代表下一個人能同樣做到。有任何風險，我都不會做。”

顧泠曾經表達過他很向往蘇涼前世那個世界的態度，那只是因為他喜歡驗不同的生活，不懼冒險。但那是在發現自己喜歡上蘇涼之前的事了。

如今顧泠已經找到了他此生的歸宿，有了一個讓他眷的家，寧愿這輩子再也不能出門只是跟蘇涼和孩子在一起都甘之如飴，不會覺得無聊。

喜歡冒險，往往是心無歸，隨遇而安。那是以前的顧泠。如今他是蘇涼的丈夫，是顧小暖的父親，他喜歡作為丈夫和父親自己要承擔的責任，那不是負擔，是老天對他的恩賜。

因此，任何可能會導致他們一家人分開，導致蘇涼和顧小暖到傷害的事，對顧泠而言都是絕不接的。

況且，雖然蘇涼那麼問，但其實他們都認為，頂多就是墨巖穿越而來最終還能穿越回去這種程度，不可能讓他隨意來來回回，那時空都要了。連墨巖能回去這件事，顧泠和蘇涼都持懷疑態度，只是覺得有可能，但可能微乎其微。

對于顧泠回來途中救下聞氏祖孫的事，蘇涼當然是支持的。得知聞老頭有可能會來京城，蘇涼很期待。一直以來在醫上，除了前世所學之外，就是看能找到的醫書自學，也跟高老太醫有過一些流，但在這邊沒有一個算得上醫上的師父教一些新東西。希聞老頭能給驚喜。

蘇涼又跟顧泠分了很多孩子們的趣事。

顧泠對于錯過顧小暖幾個月的長很憾，同時對于顧小暖沒有忘了他很高興。得知顧小暖學會說話第一聲的爹，顧泠問蘇涼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等蘇涼詳細說了那天的事，顧泠便說，“第一聲的娘，你沒聽錯。”

夫妻倆在這個事上面都堅持己見，正如他們對于誰先喜歡上誰的看法。不需要一樣，他們喜歡對方的觀點，這是很妙的分歧。

“去吃飯吧，你肯定了。”蘇涼拉著顧泠起來。

出門前，顧泠又抱住了蘇涼，蘇涼輕笑，“嗯，你很想我，我知道了。”

下樓，就見正兒和姬小樹雙手叉抓在一起坐了個轎子，顧小暖開心地坐在上面，被他們抬著迎上來。

“娘！爹！”顧小暖揮舞著小手。

“看，先的娘。”顧泠偏頭對蘇涼說。

蘇涼微笑，“只是因為你之前沒在家，習慣這樣我。你不在的時候，了娘也總是要再一聲爹。”

顧泠眸中笑意蔓延，把顧小暖從“轎子”上抱起來，就聽姬小樹說，“師父白天為何說要揍我？”

“你的作業沒寫完。”顧泠抱著顧小暖走向桌邊，蘇涼去給他端溫在爐子上的飯菜了。

姬小樹起膛，一本正經，“我寫完了！師父都沒看就下這樣的結論，沒有道理！”

“嗯。”顧泠點頭，“你爹在哪里？”

姬小樹愣住，“我不知道啊！”

“好，這就是我要揍你的理由。”顧泠很淡定地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顧小暖聽不懂但拍起了小手。

姬小樹：……簡直沒天理啊！

蘇涼端了參湯來，顧泠正在喝湯，姬小樹跟蘇涼告狀。

蘇涼聽完就笑了，“你師父真可。”

姬小樹扶額，“師娘，你就寵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