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犀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芭蕉滴雨，夜靜謐。

寧殷撐著太，淡淡道：“這是最後一次。”

他可是為了面前香甜的人餌，放棄了那三萬石起事的糧食呢。

不過也無礙，他不做虧本的買賣，想到了一個更有意思的玩法。

至於到的麼，遲早，會從上討回來。

寧殷盯著水潤豔的瓣，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挲著杯盞邊沿。

片刻，沒頭沒尾道：“第五日了吧？”

“什麼？”虞靈犀側首。

寧殷卻不再挑明，勾著莫名的笑意，慢悠悠說道：“其實我很好奇，小姐心懷天下，牽掛甚多，衛七排在第幾？”

“我何曾心懷天下？不過是……”

不過是上輩子孑然一太孤單辛苦了，所以才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溫暖，護住所有想護住的人。

酒意上湧，在腹中化開些許暖意。

虞靈犀認真想了番寧殷的問題，扳著指頭數：“爹娘，兄長，阿姐，這四個不分伯仲，於我心中皆是頭等重要，再便是阿離，薛……”

寧殷的眸子危險地一瞇。

虞靈犀轉念一想，這輩子好像也不欠薛岑什麼了，便改口道：“接下來麼，便是花奴，衛七。”

寧殷嗤了聲。

連隻貓都能排他前頭。

他了然頷首，指節點了點杯盞，起道：“衛七明白了。”

上次他說“衛七明白了”，還是在設計讓薛岑墜湖溺水的時候。

虞靈犀心中一咯噔，問道：“東西還沒吃呢，你去哪兒？”

“殺貓。”

寧殷負手，風起他一縷發掠過角，似笑非笑道，“多殺一個，我在小姐的心中的地位便能上升一名。全殺後，衛七便是小姐心裡最重要的人了。”

他用最溫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語。

旁人這樣說，或許只是開玩笑，但虞靈犀知道寧殷不是，他真的能做得出來。

不由輕歎，起道：“衛七，你過來。”

寧殷站著沒。

虞靈犀走到他面前，又重複了一遍：“靠過來。”

寧殷保持負手的姿勢，看了片刻，勉為其難地微微俯湊近。

於是虞靈犀仰首迎上，在他涼薄的目中，抬手輕覆在自己的心口。

“不是你那樣算的。”

廊下安靜，著寧殷近在咫尺的眼眸，溫聲道：“我這一生只有這麼幾個重要之人，他們就活在我心裡，你每殺一個，無異於往我心口捅上一刀。都殺了，心也就死了，只會讓我離你越來越遠，明白了麼？”

寧殷的目往下，落在素手輕覆的口。

安靜半晌，他搖首嗤道：“這不公平。”

“什麼……”

虞靈犀疑，卻被他拉住腕子，將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口。

完全不同於子那般的，薄薄的料下實，心跳沉穩地撞擊著腔，震得虞靈犀指尖微麻。

不知是酒意，還是那殘存的藥香作祟，虞靈犀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影下，仿若被鎖定的獵般怔忪不。

寧殷卻不給退的機會，修長有力的大手牢牢扣住的手掌。

他傾近，著沉沉的嗓音輕笑道：“小姐猜猜，我這裡裝著多人？”

第38章 解毒

虞靈犀一直覺得，寧殷那樣目空一切的人，是沒有心的。

即便大大惡之人，心裡至裝著自己。

可寧殷的心裡，連他自己都沒有。

但當寧殷拉著虞靈犀的手按在口，問“我這裡裝著多人”時，虞靈犀竟答不上來。

只知道，至那一刻俯近，他黑冷如同囚籠的眸子裡，隻鎖著一人。

今夜發生了太多事，回到廂房後，輾轉半宿沒睡著。

昏昏沉沉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夢裡一會兒是阿爹和兄長陷囹圄，一會兒是寧殷黑沉沉近的眼睛。怪陸離，幾乎要將整個撕兩部分。

醒來時天才微微亮，阿姐外出盯梢還未歸來。

虞靈犀睡不著了，披坐到天大亮，才見一名侍衛快馬加鞭趕了回來，遞給虞靈犀一封信。

信是虞辛夷草草寫就的。

說半夜寅時，果然截到了從王侍郎府邸送出的飛鴿信，已查到災糧的線索，正快馬加鞭趕去查探。

直至第三日夜，虞辛夷的第二封家書才送到了府中。

虞靈犀拆信拆得太過心急，被鋒利的紙張割破了手指。

上頭只有大快人心的幾句：【事畢，災糧已順利抵達州四縣；生擒東宮黨派二人，不日押解歸京。】

虞靈犀看了幾遍，攥著信的手緩緩垂在膝上，終於長長松了一口氣。

不，現在還不是徹底寬心的時候。

猶記前世，阿姐孤一人北上查探父兄被害的真相，亦是在帶著證據返京的途中遭遇意外，連人帶馬墜落深淵，骨無存。

這輩子，絕對不能再步前世後塵。

思及此，虞靈犀開門喚來庭中當值的親衛：“青嵐，你去將京城通往州的地勢圖取來，再集合所有當值的侍衛，聽候調遣。”

安排完，才察覺指間黏，略微疼痛。

垂首一看，原是食指被信紙割破一條口，珠凝結在冰雪般的指尖，而後墜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