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鐵策目不看明九娘，顯然有些生氣。

明九娘卻顧不得這些，抓住他的領口急匆匆地道：「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怎麼回事！」

蕭鐵策悶聲道：「你沒給我帶東西，我以為家裡出事了。」

明九娘氣結：「能出什麼事！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正好被馮星殊抓了個正著，這不是上桿子給對方送人頭嗎？

豬一樣的隊友，一個賽一個。

馮星殊被人攙扶著站起來，一隻腳撐地，模樣有幾分稽。

他的目在明九娘和蕭鐵策之間徘徊，面容冷峻。

明九娘問蕭鐵策：「你這是什麼罪？死不了？」

「活不。」馮星殊冷冷地道，「等同叛逃，殺無赦。」

蕭鐵策沒有作聲。

明九娘頓時明白過來，馮星殊說的就是真的。

深吸一口氣后問蕭鐵策：「你下山之前知不知道？」

蕭鐵策不知道為什麼，對上這樣冷靜自持的，心裡有些慌張。

但是他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你要麼不想活了，要麼有應對之法，是不是？」

明九娘還沒有那麼自作多，覺得自己對蕭鐵策有不可磨滅的影響力，讓他只為了看自己一眼就鋌而走險，把肋送到敵人面前。

蕭鐵策沉默以對。

馮星殊冷笑：「我也不會替知府大人做主，這件事還需要他來定奪。蕭鐵策，你跟我回去！」

話音剛落，他忽然整個人重重向前摔了出去，周圍兩個扶著他的衙役都沒拉住。

驚雲保持著一腳踢出的姿勢，打了般道：「既然斬立決，那還廢話什麼！今日就反了！」

說完，又利索地給兩個衙役各自補了重重一腳，兩人頓時應聲倒地。

驚雲拍拍手：「這麼不扛揍，沒意思！嫂子，你還不去收拾東西，咱們這就跟著我哥亡命天涯，闖江湖去！」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明九娘都要氣笑了。

——魚驚雲，你是來搞笑的嗎？

你知道什麼是江湖？

出不了遼東，就被朝廷兵的冷箭了篩子。

遼東既然是流放之地，邊境是有重兵把守的；妄想逃跑的人，那真是殺無赦。

蕭鐵策呵斥道：「驚雲退下！」

驚雲還想說什麼，但是被他一記凌厲的目掃過來，頓時乖得像鵪鶉，自己到牆角碎碎念去了。

蕭鐵策看著明九娘，道：「馮星殊此人小肚腸，不值得你託付終。」

明九娘：「……你是不是被驚雲傳染了？」

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懷疑過，蕭鐵策活到今天純屬靠運氣！

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忙著和說，你舊人是個渣男？

蕭鐵策卻看了一眼馮星殊，嚴肅道：「他為了瑣事念念不忘，不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卻始終想著報復你一介子；我認為，此人心狹隘，難大。」

明九娘不由看向馮星殊。

芝蘭玉樹的公子，現在屁向後趴在地上，腳踝傷所以無力起來，模樣別提多狼狽。

蕭鐵策的這些話顯然刺激到了他，讓他面黑沉。

明九娘氣結：「他不大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要是想不出辦法來破局，你肯定活不過他。」

蕭鐵策垂眸道：「我做的事，會一力承擔後果。」

呸！讓守寡嗎？

到現在也沒聽他說出一點有用的話，明九娘心急如焚。

馮星殊終於再次站起來，袍子前襟沾滿了泥水，發梢也在滴水，哪還有一點兒翩翩公子的派頭？

可是就這樣，他還是讓人帶走了蕭鐵策。

蕭鐵策走到門口，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明九娘，然後跟著衙役走了。

驚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道：「我就說，得想辦法給我哥送餃子；現在餃子沒送，他誤會了吧！嫂子，你倒是說話啊，現在怎麼辦？」

明九娘淡淡道：「你哥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前定然已經考慮了後果。他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便是。」

驚雲瞪大眼睛：「可是我哥是擔心咱們，也包括你，才會闖下山的！」

「第一，我不認為他是因為擔心我，擔心你倒是有可能，我和你，不是咱們；第二，你哥是太子的心腹，如果他真就這麼點城府，大事未卻如此衝，那我覺得他德不配位，該到教訓；第三，如果他別有安排，那另當別論，但是我們也不要擾了他的計劃。」

蕭鐵策是男人，難道還要指去為他莫名其妙的衝買單？

而且還有一個理由沒說出口，那就是，以蕭鐵策的深沉，他下山的舉，說不定和宋珊珊有著九曲十八彎的聯繫呢！

驚雲氣得都要哭了，可是知明九娘說一不二的格，左思右想，去拉來王太醫和春秋當說客。

驚雲道：「明懷禮是你三哥，還有求於你；只要你答應他的條件，幫他看賬本，他肯定會放過我哥的。」

明懷禮理清舊賬的意圖十分強烈，否則也不會讓馮星殊屢顧茅廬。

王太醫沒有說話，春秋咬了咬，不確定地道：「九娘子，是不是蕭大哥真的擔心你出事，所以才……」

這些人說什麼，明九娘都不為所。

但是曄兒親眼看見他爹被抓走，到了極大的，哭著讓明九娘想辦法救他爹。

明九娘仔細考慮后道：「你們都不必再說了。蕭鐵策現在應該關在知府衙門的大牢里，明日我想辦法去見他一面。」

如果有可能，真的想和他徹底劃清界限。

但是考慮到曄兒可能會到的衝擊，決定去和蕭鐵策談談。

而且這件事，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臘月二十九，城裡的店面大都已經關門過年，明九娘獨自走在落著厚厚積雪的街道上，鹿皮靴踩地發出「吱吱」的聲音。

披著一件大紅的斗篷，青紅，於風雪之中踽踽獨行，從府衙的三樓看下來，像一朵凌寒獨自開的紅梅。

「默言，」明懷禮站在樓上，側頭看著邊的馮星殊，「我覺得，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