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便求著母后太后庇佑才能在宮裡好過幾分。

宮中子皆是如此，得寵的那就往三容那兒跑——太后、皇后、容妃都姓容，是容家，不得寵的被聖上厭惡的那就只能抱團慢慢的自生自滅。

聖上的妃嬪們還有盼頭有個希——沒準哪天聖上念及們想起來了，能寵幸一二，若是幸運懷了龍嗣那就一輩子不愁了。

太妃們不寵的日子那就是一眼看得到頭，連個希都沒有。儀太妃便是如此，守著一個偏僻角落宮殿，每日的膳食也是大打折扣，更別提俸祿總是剋扣，一到冬，火盆都不敢點——送的煤炭都是煙大的。

過年也沒什麼好首飾裳。

不過今年例外，十四在外打仗贏了，後宮那些太監宮就看清了風向，不敢再明目張膽來了，往這儀太妃這兒送的分例是足的——倒沒人給結奉承。

太妃日子混的再好了，那也不過是出宮和兒子住一起團聚，他們這些太監留在宮中一輩子出不去，結奉承又能如何？不剋扣分例就好，不讓十四皇子抓個小辮子藉機發落他們就了。

「太妃，十四皇子往咱們院子來了。」新來的太監一路小跑進來傳話的。

儀太妃端坐在椅子上，看了眼眉目高興的小太監，一張容哪怕年歲上去了，還是不掩風華，說：「他來就來了，下去吧。」

小太監不是老人，不懂為何太妃半點都不喜，聽了話只能訕訕乖乖退去，他還以為傳這麼個好消息能得一些賞錢的。

十四在宮人引路下進了院子，太監宮婢跪了一地，各個眉目喜氣向他行禮。

這些人都高興他來，但這院子的主人，他的娘並不稀罕他來。

怕是還嫌他髒了地方。

「起來吧。」十四面帶著幾分喜氣，做足了要見到親娘高興的姿態，半點架子也沒有，進了正院，屋裡線不好，昏暗了些，點著火盆，也沒多熱乎氣。

不過十四不冷，他不怕冷。

「母妃，孩兒回來了。」

儀太妃看著跪地的人，眼底是不遮掩的厭惡，並沒有起，神冷冰冰的，許久，還是旁邊的宮提醒，說：「太妃，聖上賜了席面，您和十四皇子用一些？」

「嗯，那就去用一些。」

偏廳圓桌上擺滿了飯菜，還算熱乎——可見宮裡也看的清，誰先在是聖上跟前紅人。

母子二人落座，宮分別布菜伺候。

十四倒是吃的快，記下不讓宮布了，自己拿著筷子掃飯菜，他確實是早上吃了到如今，確實是。儀太妃看著十四吃飯，眼底厭惡起，放了筷子，讓宮人都退下。

「母妃，孩兒了些，您別生氣，我慢慢吃。」十四道，果真放慢了，也慢條斯理許多，他說：「在外頭打仗，時常吃不到一頓熱乎飯，我就吃的快了些，養了習慣——」

「夠了。」儀太妃打斷了十四的話。

十四便不說了，只夾菜吃，撿著那一盤吃。

廳里就母子二人，宮人守在門外，儀太妃無法抑制的憤怒厭惡噁心恨意種種夾雜一起，「你是恨我，你就是來報復我的，故意說這些話的。」

「母妃，我並無此意。」

「夠了。」儀太妃掃落了面前盤子到地，看著面前這個人，這不是的孩子，「你殺的那是你舅舅，你就如此心狠手辣，怎麼會下這個手，你別我母妃。」

歷無病握著筷子手頓了，而後若無其事夾著菜吃，語氣平靜，像是說別人的事，「前年我被南夷擄走，您口中我的舅舅，我做大曆細，先後折斷了我的手骨，穿了我的肩膀，皮鞭火烙各種不提，我被到懸崖，跳了下去九死一生。」

「阿娘，他是你的弟弟不假，我是你肚子里生的吧？是吧？」

儀太妃被質問，卻紅了眼，沒淚卻瘋癲了幾分，「我寧願生了一坨死，你為什麼不死，你為什麼不死呢。」

當年儀妃是南夷王，最小最漂亮的兒，是南夷王的掌上明珠，父王兄長皆寵王，要什麼給什麼，最鮮艷的花朵，最漂亮的衫首飾，最奢華的宮殿，只要王想要，皆給奉上。

南夷對於王來說是最好的家鄉，藍藍的天，鮮艷漂亮的花，空氣都瀰漫著芬香的味道，家人百姓的戴喜歡，能無憂無慮的到奔跑玩耍。

一切都在十四歲時打破了。

的父王送去大曆，做了大曆皇帝的妃子。

從另一方面來說，康景帝和如今的天順帝不愧是父子。

儀妃那時候境並不好，只是個小國的王，還肩負著父王期盼，想要減免對大曆的歲貢，那時候康景帝對，連對外幾分面也無，後宮人人看笑話，知道只是個玩，這樣煎熬了幾年，宮裡不缺新鮮的人，需要固寵，需要站穩後宮腳步的工。

就有了十四。

但儀妃對十四十分厭惡，恨大曆，恨大曆的皇帝，若不是大曆皇帝欺負攻打南夷，父王也不會送前往大曆。

儀妃做夢都想回家，回到夢想中無憂無慮快活的時候。

「你怎麼不去死，你那時候去死就好了……」

歷無病原本被他母親歷無命也是真的。

儀妃誕子后，盯著床上的這團哭聲的，於眼中，這就是污穢骯髒的，是流有大曆皇帝脈的，無法對抗困境，生了下來，卻又厭惡，但不能親自殺死。

左右拉回拉扯，儀妃也快瘋了。

後來十四長到三歲，就被儀妃扔去了皇子苑——其他皇子皆歲才去的。

本來看不見，就當沒有這個人存在，就想不起那些屈辱恨意，如今十四殺了南夷的弟弟，儀太妃勾起了許多不願提及的過往。

儀太妃持匕首想要十四皇子的命，這事還是發生了。

十四也躲開避過去了，不過胳膊還是劃了口子，鮮直流，他看著瘋瘋癲癲眼底發紅恨意的人，這是他的母親，給他一條命的母親。

「阿娘，我在皇子苑時太想你了，嬤嬤說你不是丟了我不我，只是規矩如此，我躲開人跑回去看你了。」

「你說我在皇子苑不會死了吧，又說死了不好，死了沒寵了。」

歷無病都記著，他親娘想要他死，他只是固寵的工。後來被那些皇子兄長們欺負，歷無病知道，他背後沒人，就算是哭，也得不到安，更別提給他出頭了。

直到有一天，八皇兄邊的伴讀站了出來護著了他。

雖然只是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