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說了會話,黎大正好歇了會,就趕人走,「快走吧,別在我這兒逗樂子,不然你給我下去鋤草?」說著把鋤頭遞了過去。
「……」顧兆笑的乖巧,「爹,我就算了,改天一定。」
黎大笑的不,等倆背影走遠了,這才說:「還跟以前一樣,那時候苦,也沒想讓他那瘦仔子去下地,還去干,幹完一天人都快沒了,第二天還能來,現在看是怕了。」
顧兆拉著周周跑的飛快,他懂爹喜歡吃糧下地的興趣好,十分尊重,但他不想參加進去。
「爹逗你玩呢。」黎周周笑說。
顧兆很認真說:「我覺得再留下去,爹真的要教我怎麼鋤草。」
「……有我在呢。」黎周周哄相公。
像是回到了以前在村裡時,小顧大人是周周漂亮無用的花瓶小相公。兩人還沒嘆一兩句,下人來找,說小田大夫來了。
「那我去前頭看看。」顧兆說。
黎周周則道:「我去找小容說說。」
夫夫倆分頭行,黎周周去了容燁院子,離得不遠,略過兩句閑聊,黎周周直接說正事,小容也不是寒暄客氣的子。
「之前前院你住的那個偏院有個病人,昨天我相公回來認出來了,是十四皇子歷將軍。」
容燁本來在喝茶,端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聞言端著茶盞的手頓住了,目看向了黎周周。
「傷很重,命垂危,從南夷接壤播林的懸崖掉下來的……」黎周周把大致況說了下,「昏迷不醒快半月了,小田說要是還不醒,人就——」
容燁兩條眉淡淡蹙著,「我能幫得上什麼?」
他既不是大夫也沒什麼靈丹妙藥。
「相公說,也許相一些的人在他旁邊說話,說一些往事,能醒歷將軍,我們這兒沒歷將軍相的人,想來想去只有你了。」
容燁將茶杯放下,不是他心思冷漠冷,而是實話說:「我同十四並無私教,也不甚稔。」
「我去吧。」
黎周周就笑,「還以為你不答應。」
「京里那些人,我本是不想再見,不過十四,沒什麼私教也沒惡,要是容家人,那就由他們死吧。」容燁語氣平淡,起了。
黎周周便起帶路。
小田才把完脈,搖頭還是不行,「脈象越來越弱了,實在不行,我用針……」
顧兆以為用針灸能好些,結果是刺命門,原先是預備植人,這一刺極大可能直接歸西,當然也有小概率能有意識蘇醒。
……那還是在慎重慎重。
此時容燁和黎周周也進來了。容燁聽黎周周說了,十四傷勢嚴重,可一見比他想的還要重,不由略略容幾分。顧兆把小田說的,簡單重複了遍,「……再等一等,實在不行就刺吧。」
他們人留在這兒也做不了什麼,顧大人就帶著黎老闆出去了,讓容四在歷將軍跟前好好念叨念叨。
下人搬了椅子在床邊,容燁坐穩,著床上的十四,一時無言,房間安靜的針落可聞一般,容燁本不是話多的,現在看了看,最後還是開口了。
第一天自然是沒氣,床上的人一如既往。
容燁本來還不習慣說這麼多話,開口都斟酌挑了些客氣的,第二天時,容燁來看十四帶上了他的琴,第三天還沒靜……
眼瞅著十四脈象越來越薄弱,有時候都不到那種。
顧兆看向容四,「不然刺吧?」
容燁不懂為何他做主。
「你倆一道京里來的,一道讀過幾年書,這可是同窗之誼,你又比他年長幾歲,那就由你做主,你就說刺不刺?」
不是顧大人吹牛,時下讀書人很看重同窗的。自然容燁和十四皇子這個不太像——
顧兆又認真了幾分,說:「你怕是不知道,外頭傳的是:十四皇子無能被南夷擄去,其中百姓猜測輿論引導你也能想來幾分,這些不提,前一個多月,南夷向大曆說要一座城池換十四,就在前幾日我接到了鄚州來函,聖上說的簡短,意思就那意思,隨便南夷要剮要殺十四,換城池不可能。」
「如今對外,十四就是無能窩囊廢,還有吃裡外的嫌疑,命早都不貴重,他現在這樣,拖下去就是個死,讓你拿主意並不是給你加負擔,你要是做不了主,我來也。」
顧兆把話說的直白,不過太直白了就難聽許多。
但容燁不覺得刺耳,這一切又不是顧兆定下的,真要追溯源頭,想也不必想是京里那一對兄弟——他想到此,眼底譏諷冷笑。
「沾了權勢還談什麼親兄弟。」
「當子對外仁厚親民,私底下心狹窄妒忌,不愧是親兄弟,六皇子表面庸弱無能善妒,最知道撿誰欺負了。」
容燁皇子差著年齡,宮讀書的課程也是按著年齡岔開的,他本是八皇子的伴讀,加上姓容,宮中皇后賢妃多有照顧,宮裡那些小太監宮也不敢造次,端的規矩。
在小皇子中,以八皇子為長,起引領帶頭作用。八皇子自恃份,平日里做派還有模有樣,還算友悌,雖然不喜十四這個南夷娘生的,但表現出的還算可以——
沒欺負刁難說難聽話算可以了。
直到有一天,箭課上,本來是大班教育和小班教育在訓練場是東西兩頭分開的,結果那天二皇子康郡王心來得了空考校弟弟們騎——
二皇子驍勇善戰,年長還封了郡王,占的還是康字頭,且在衙門辦差有了實權,在一眾皇子中,地位比中宮所出的嫡子八皇子還要有威懾力。
這些弟弟都怕著——小年歲的還好,因為二皇子看不上這些小蘿蔔頭,不搭理不給眼神,所以考校了那些大班幾個弟弟子、六皇子廢柴不,被二皇子當眾說了兩句。
子還好,認錯認的快,說一定改進,不像二哥云云還誇了句。六皇子沒他哥這個能屈能的,臉上掛了幾分,被二皇子逮著罵了一通,後來汪澤田來請,說聖上找二皇子云雲。
二皇子便走了。
騎課還繼續子佯裝鎮定也沒掛臉,繼續練習,但六皇子臉就火辣辣,覺得沒了臉,可打也打不過二皇子——二皇子也走了,一通的脾氣目一轉,頓時就盯上另一頭上課的幾個小弟弟。
他不敢欺負八皇子,畢竟那是皇后的兒子,他娘在皇後跟前都要恭敬,其他的就是十一、十二,娘出不太好,位置不高。
可六皇子沒找這兩位小皇子的茬,專挑十四欺負。
容燁那時候不知道為何,後來才猜想到六皇子心態為何挑十四——因為欺負十一十二,他們娘位份不高有欺凌弱小嫌疑,但十四的娘可是妃位,借口教弟弟練習騎,把弟弟揍了一頓,這不算欺負弱小,還有痛快。
妃的兒子,又如何?
而一向在小班中當帶頭人的八皇子,見六皇子欺負他『罩著"的弟弟,是嚇得什麼話都不敢說,躲在一旁,甚至起了推波助瀾作用,唯恐自己被惦記上,反正也不是他挨揍。
就是個雜種罷了,打就打了。
自那以後,容燁就看清了,八皇子不堪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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