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公孫丑上》有言,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
孟子認爲這是一種勇氣和氣魄,代表一種勇往直前的神。
同時從古至今,無數人對以殉道都非常的推崇,爲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人從來都不。
在普世價值觀裡面,大家對這樣的人都非常的尊重且敬佩。
鄒元標就是這樣的人,他捍衛著自己的道,甚至願意爲此搭上自己的命。
與鄒元標一樣的還有高攀龍。
天啓六年二月,崔呈秀不甘心高攀龍僅被罷,必除之。
於是崔呈秀假造浙江稅監李實的奏本,誣告高攀龍、周起元等七人貪污。朝廷派遣緹騎前來抓捕。
三月,高攀龍整冠束帶前去拜謁先賢楊時的祠堂。回家後與弟弟高士鶴及門生賞花於後花園池畔,談笑自如。
此時有人前來稟告周順昌已被逮捕,高攀龍聞言神泰然,笑說:“我本視死如歸”。
他歸家後與夫人談笑如常,沒有異樣。老高將親筆書信給兩個孫子,代他們翌日遞給校,而後閉門遣散諸孫。
不多時高攀龍的兒子們(發覺異樣)前來探查,發覺高攀龍已自沉於池塘,時年六十四。
子孫們打開高攀龍的信,其上乃是囑,上面寫著:“我雖被罷免職,但過去曾是朝廷大臣。大臣不可以被侮辱,因爲大臣被辱等同於國家辱。我現在只有恭敬的面北叩首,以效仿屈原的願。皇帝的恩澤未能報答,只願來世再報。臣高攀龍絕筆。希使者帶去這封信向皇上覆命。”
道之所存,雖百死其尤爲悔矣。
這話說的就是高攀龍這樣的人,他們一生都在堅持他們的道。
的確讓人佩,的確讓人,此時朱由校想到得卻是另外一句話,這句話做:道不同,不相爲謀,出自孔子《論語·衛靈公》。
你在踐行你的道,捍衛你的道,爲此你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在踐行我的道,捍衛我的道,爲此我也不惜付出我的生命。
朱由校忽然覺得古人的智慧很深沉,這也讓他想起了後世的一些事。
武士道是不是道?那些日本fas.ces踐行的是不是他們的道?
爲了他們的道,他們可以慨然赴死,可以切腹自盡,可是他們的道爲世界帶來了什麼?
擡起頭看向鄒元標,朱由校覺得自己找到了癥結。
東林黨之中或許有忠正之士,或許他們不貪污,或許一心爲國,可是他們道就是錯的。按照他們的道治國,大明不會強盛,大明也不會中興,只會急速地衰落!
想明白這些,朱由校就笑了。
楊漣等人帶頭攻擊熊廷弼,認爲熊廷弼雖然於國有功,但是於國也有過,這就是在捍衛道統。
在道統面前,一切都是浮雲。道統是第一位,什麼都沒有道統重要,這纔是問題的本。
“鄒卿的話,朕會好好想一想的。”朱由校看著鄒元標,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一副嚴肅的模樣。
等到鄒元標走了,朱由校轉頭看向了陳洪,手輕輕敲打著椅的扶手,悠悠地開口說道:“和上一次一樣,就說鄒元標請奏復考法。”
陳洪一愣,又放消息出去?這是不是太損了一些?
可是陳洪又不敢諫言,只能連忙躬去辦了。
朱由校也知道這事不能經常幹,這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幹了。
當然了,這兩次放風出去也是有目的的。
高攀龍那裡,朱由校是想看看誰會上題本彈劾高攀龍,誰會上題本請奏嚴懲李如禎。
相比較起來,李如禎案就沒那麼重要。即便是三法司那邊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不同意,他們一樣沒辦法,自己可以隨時將案子再一次打回到東廠重審。
這一次的消息就更簡單了,朱由校需要找到支持自己政策的臣子。
無論是他們是忠是,是東林黨還是其他的黨派,只要他們支持自己的政策,那麼自己就用。
朱由校看得很清楚,無論是東林黨還是齊浙楚黨,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方從哲當閣首輔的時候,朝廷有幾個大問題。
排在第一位的是地方荒。由於小冰河時期開始,地方多災荒。加之土地兼併嚴重,大明又開始出現下層。
對於這件事方從哲的解決辦法很簡單,那就是發庫帑銀,也就是拿皇帝的私房錢拿出來賑災;
第二點則是開倉,急發通倉米數萬石,以分賑鄰近所,但這一條往往因爲地方員的貪污而收效不佳;
第三點則是免稅停徵,說白了就是免稅;
第四點補地方吏。
這些主張看著眼不眼?
基本上和東林黨一個套路,他們之所以爭,不是路線之爭,而是權勢之爭,是利益之爭。
誰在位,誰得利,誰在位子上,誰的人就多。不說其他的,誰在位,誰能貪污的銀子都多。
爲什麼總是在爭奪遼東?因爲遼東每年燒到大幾百萬兩銀子的軍餉。
遼東就是一個大油庫,誰把手進去都能夠攥一手油,怎麼能不爭?怎麼能不搶?斷人財路猶殺人父母,怎麼能不拼命?
至於主張和政策,東林黨和齊浙楚黨都是一樣的,他們的利益和訴求也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限制皇權,我們說了算,限制稅收,我們不稅,皇帝多發點帑,讓我們多貪污一點。
除了誰在位好歸誰之外,毫無區別。
朱由校這一次放出這個消息,爲的就是搞臭鄒元標,讓他自絕於東林黨。
當然了,這基本上不可能,但是可以讓他辭,把位子讓出來。
在朱由校看來,都察院左都史這個位子太重要了,自己需要都察院就需要在這個位子上安排上自己的人。
另外就是自己需要知道有誰沒有士人的底線,願意跟著自己幹,哪怕只是爲了升發財,那都沒有關係。
只要他願意支持自己復考法,自己就提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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