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悲痛的松開手,把錄音筆留在了大哥的手里。
他要親手把自己的父親送到審判臺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藏的罪惡,而他辛苦創建的中國房地產大佬的份也將然無存,龍庭的名字從此以后將被烙上殺人犯的罪名,要遭世人的職責、唾罵、詆毀。
他將敗名裂,人人詬罵的千古罪人。
一想到這些,像一團火直沖進了心頭,滾燙的火焰要把心臟都給燒齏殘骸。
錄音筆被龍澤攥的灼熱,橫陳在龍梟的手心里,已經不再是一份證據,而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態度,也許這樣之后,龍澤和龍庭就會父子決裂、勢不兩立。
以龍庭的格,說不定會采取極端的手段讓龍澤付出代價。
龍梟沉下眼瞼,漆黑的眼睛風云翻滾。
“小澤,這份證據,我不能用。”
龍澤把低垂的頭拔高,兩只通紅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瞪大,“哥,你說什麼?為什麼不用?如果沒有心的證據,你拿什麼申請二次訴訟?”
龍梟大手按住龍澤清瘦的肩膀,他瘦了很多,隔著服都能覺到肩膀上凸起的骨頭,“如果要以犧牲你們父子的為代價,這場司,就算贏了,也是輸。”
打贏司,是為了給他的父親正名,讓兇手歸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但是然后呢?
他為自己的父親爭取了一切,小澤卻因此失去父親,并且為背叛生父的罪人。
那麼還有什麼勝利可言?日后他們兄弟怎麼相?他又把龍澤置于什麼境?
龍澤一把眼淚,“大哥,你在為我考慮?你怕我會因此失去父親?”
龍梟心中的確如此想,但他沒有說話,沉默的看著龍澤年輕氣盛的臉,明白他的氣方剛,理解他對罪惡的仇恨、對他的坦誠,但他無法接他的一廂愿。
“大哥,我心甘愿,我也想不出來除了拿到他的供詞之外還有什麼辦法了,你不用考慮我的,拿走吧,罪人就是罪人,跟父子不父子沒關系,你當我是大義滅親好了。”
龍澤鼻子,鼻尖被他的通紅,“我沒你那麼聰明,也沒你厲害,只能想到笨辦法。”
大哥照顧他的立場和,更讓他。
換做是他,如果對面站著的人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他或許直接就上去揮拳了。
可是大哥沒有,大哥對他仁至義盡了,他得懂得知足。
龍梟意味深長的拍拍他的肩膀,“錄音筆我先留下,還不到開庭時間,一切都不是定數,還有,你聽到的也許并不是事實,有時候聽聲音看東西,不能靠耳朵和眼睛,用這里想想,用這里。”
龍梟點了點他的頭,有點了點他的心臟。
“我會學著來,謝謝大哥。”
“今晚你不要去林家赴宴?看你這樣子大概是沒去吧?”龍梟把錄音筆放進筆筒,笑笑問。
龍澤抓抓頭發,“沒去,我回頭再解釋吧。”
他本來是想去的,可是時間晚了,而且他心里窩著那麼大的事兒,哪有心去赴宴,更別說跟林偉業他們斗智斗勇了,不把大哥的事搞定,他什麼也干不下去。
龍梟鎖眉頭,“以后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事有輕重緩急,錄音筆就在你手里,什麼時候給我都行,但是你的老婆還在父母家里,你要是晚一步,林偉業夫婦臨時變卦為難你,你怎麼辦?”
龍澤心有戚戚的含混道,“我沒想那麼多。”
“你必須想那麼多,不是婚姻大事,你的事業,你的人生,你都要走一步看兩步。”
龍澤吸吸鼻子,委屈的苦笑,“道理都懂,實際作太難了,我還是按部就班的來吧。”
他也許真的不適合在紛繁復雜的商場生存,不如給他一塊田,讓他扛著鋤頭種玉米好了,他擅長執行任務,可是讓他拿主意他真頭大。
龍梟也看出了他格中的這一特點,心中油然而生一個念想。
……
“老公,小澤跟你說了什麼?我看他眼睛都哭紅了,出什麼事了?”
把龍澤送出門,初初也已經睡著了,寒和龍梟回到臥房,就拉著龍梟追問。
“小澤給我一直錄音筆,里面的容跟案子有關。”龍梟點到即可。
寒的黑眸卻警覺的閃爍了,“難道是龍庭的供詞?”
龍梟閉合雙眸,“嗯。”
“那……”寒明白龍梟為什麼心這麼沉重了。
“我會認真聽,到底能不能用,怎麼用,我會考慮清楚,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把錄音給法院,一旦錄音了證詞,龍庭和龍澤的父親分恐怕也到頭了。”龍梟環抱寒的腰肢,嗅發間的清香。
寒用力的回應他的懷抱,側臉到他的口,“小澤的心意我能懂,但他會失去很多,這對他不公平,咱們也不能太自私。”
“謝謝你,老婆。”龍梟的通達理,能理解他的顧慮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沒有新的有力證據,怎麼開庭?”寒還是困在迷局不知道出口在哪兒。
“證據早就準備好了,我既然要這場司,就料到了所有的可能,你以為龍庭一份不在場的證據就能推翻一切?他未免太天真。”
龍梟諱莫如深的扯扯角。
“你的證據是什麼?你哪兒有什麼新證據?第一次開庭的時候不是都用了嗎?”寒這下聽的懵了。
“想贏龍庭,不能一次亮出所有的底牌,他越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才會放松警惕,你這麼聰明,猜不到這一層意思?”
但錄音麼?他一定會聽。
寒斟酌,“策略是對的……還有,唐宗瑞的恢復,也會讓案子發生重大的轉機!你的底牌是不是唐宗瑞?!”
寒忽地推開龍梟,發現新大陸的亮著眼睛急切的問他。
“我會把底牌在一個生死不明的人上嗎楚醫生?醫學都沒辦法確保的,我更不會隨便下注。別猜了,案子的進展我會盯著。”
寒聳聳肩,“也行,我明天有一臺手,先去洗澡睡覺。你還要忙嗎?”
“嗯,會議開了一半,繼續開。”
龍梟回到書房,并沒有繼續開了一半的會議,而是打開了錄音筆,從后面往回播放——“你真是我的親生兒子!末了想把我送進監獄的竟然是我的兒子!”
“爸,你已經錯了,不要再錯,是時候讓一切結束了,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麼份,我都會孝順你到老。”
“我真想一槍崩了你!”
“……你不是第一次扣扳機了……”
“慕紹恩死有余辜!你懂什麼!”
聽到這里,龍梟的手指按下了暫停鍵,然后回放,“慕紹恩死有余辜!你懂什麼……慕紹恩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在龍庭眼里,慕家的人竟然是死有余辜?!
剎那的憤怒沖上頭頂,龍梟的拳頭下意識的握!
但憤怒也只是持續了幾秒鐘,他又松開了拳頭,繃著已經難看到難以描述的臉,把錄音倒回去重新放……
龍庭的憤怒已經讓把他的理智擊垮,面對一步步話趕話的龍澤,龍庭說出了殺人的真相。
可這個坦誠,是事實還是氣話?
他所謂的慕家死有余辜,又是什麼意思?
他對龍澤說“你懂什麼?”
似乎是在嘆息,也是憤怒到了極致的無力。
難道……另有?
龍梟關掉錄音,陷了長長的沉默。
結合龍庭書房那幅畫,再想想他當年在國的地位和實力,很多很多事都蒙著厚重的霧霾,越想要看清楚,越是撲朔迷離。
他忽略了什麼?
到底……忽略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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