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鸞的手段,定然會提前讓周元庚死,扶大皇子繼位。
“無妨,有趙督公在,周元庚不會死得那般輕易。”霍玨道。
薛無問似笑非笑地了他一眼。
這小子與宮裡的趙公公倒是走得近,像他那樣的人,鮮會那般信任一個人。想來他與趙保英的不僅僅是因著酒肆裡的那位如娘子。
對於霍玨與趙保英因何如此親近,薛無問是一點兒也不好奇。
是人就會有,他沒必要去探知霍玨的。
“薛世叔那頭——”霍玨提了個頭便頓了頓,似是在斟酌著措辭。
“父親自是知曉他中計了。”薛無問提一笑,“差點又要把我揪到宗祠去,好在祖母把他去了靜心堂。說起來,你那日給祖母遞的信究竟說了甚?父親從靜心堂出來後,面竟然很是凝重。”
霍玨道:“是圓青大師遞來的一句話。”
薛無問挑眉:“何話?”
霍玨正開口,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暗一的聲音。
“世子,方才公主府的金嬤嬤出了城門,瞧著那馬車出行的方向,應當是要前往大相國寺。”
城門這客棧是定國公府的產業,裡頭的掌櫃夥計,全是定國公府的人。
盛京但凡有點頭面的人出城了,這裡的人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薛無問往後靠坐在椅背上,沉須臾後,問道:“長公主可有一同出城?”
“不曾,長公主還留在公主府裡。”
薛無問淡淡道:“派人跟上金嬤嬤。”
說罷,他側眸向霍玨,又道:“你瞧著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你當真覺著將那陳案的案牘與惠長公主看會有用?”
霍玨垂下眼。
上一世,惠長公主在乾清宮,刺殺了周元庚後,便自戕了。
用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匕,匕首往周元庚的脖子了一刀後,轉頭便將匕首扎了自個兒的口。
霍玨到的時候,乾清宮的地上滿是鮮紅的。
惠長公主闔目躺在泊裡,面平靜,無悲無喜,早已斷了氣。
至死都不曾出那詔,也不知曉趙昀就在大相國寺,更不知曉那一刀本沒將周元庚殺死。
霍玨救下了尚存一口氣的周元庚。
之後他從小福子裡得知,長公主前去幹清宮之前,曾在乾東殿同大皇子見了一面。
可無人知曉與大皇子究竟說了什麼。
後來大皇子禪位之時,隻同他提了兩個要求。
一是厚葬王貴妃,二是厚葬惠長公主。
霍玨著茶盞裡清澈的茶水。
薛無問問他,是否有用?
實則他亦是不知。
上輩子他不明白為何長公主會殺了周元庚,畢竟周元庚對這個妹妹的疼的確是發自肺腑。
而長公主之所以會藏起承平帝的詔,大抵也是想著要保護這位兄長。既如此,又為何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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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公主府的人可不僅僅是薛無問的人,金嬤嬤出了城的消息,何寧自然也是知曉的。
此時正著急地在客棧外頭等著,霍玨一出來,他便疾步上前,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自家主子道:“金嬤嬤的事,我已知曉。可有查到金嬤嬤是為了何事折返大相國寺?”
“屬下不知。這幾日屬下一直盯著公主府,沒發現公主府有何異常,只不過——”何寧頓了頓,遲疑道:“金嬤嬤出來時,屬下看見公主府的下人往乘坐的馬車抬進去一面鼓。”
霍玨腳步一頓:“一面鼓?”
“是。風雪太大,又離得遠,屬下隻約看出那是一面鼓。”
霍玨靜靜立在那,不知想到了什麼,眸漸漸凝重。
“你去給趙公公遞個口信,讓他派人盯著乾東殿。”
何寧見他神難得鄭重,忙答應一聲,轉衝進風雪裡,沒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那廂薑黎在霍玨去客棧後,便去清點要給外頭流民送去的薪柴。
這一忙便忙得腳不沾地的,連霍玨何時回來了也不知曉。
見他默不作聲地站在那,便問了一句:“你的事都忙完了?可要回永福街了?”
霍玨了眼即將暗下來的天,道:“回去罷,再不走怕天要黑了。”
薑黎闔起手上的帳冊,被刺骨的寒風刮得肩膀一,道:“娘和如娘嬸已經回了永福街,我們一回府就能喝上熱騰騰的湯羹。”
這樣滴水冰的寒夜裡,一碗熱湯大抵就是煙火人間裡的小溫暖。
當然,若是同你一塊兒喝湯的人是你喜歡的人,那就最好不過了。
上了馬車,薑黎便忍不住道:“今兒我聽到好多人誇你,我,薑大掌櫃,與有榮焉爾。”
霍玨眸子裡漫出幾縷笑意,配合著問:“都誇我什麼了?”
“誇你那《奏白災後合行六事》頗有效,聽說朱大人把《合行六事》往北境那些城池送去了,讓那邊的府按照上頭說的理流民和城邦治安。”
《奏白災後合行六事》實則才施行了不到十日,但效果甚著。
朱毓索將《奏白災合行六事》送往所有被這場春雪波及到的地方,不僅僅只有北境那幾座城。
薑黎掰著手指複述著今日聽到的讚之詞,絮絮叨叨說完後,又想起了百姓們私底下討論的九佛塔箴言,忍不住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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