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燭的右眼皮，跳了一晚上。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眼皮的跳竟有種停不下來的節奏。

早上坐地鐵，一邊眼皮，一邊扶著把手，覺到後有人在蹭的服，剛打算回頭瞪一眼，就被兩條結實的雙臂箍住了肩膀。

「姐姐，有我在，別怕。」

慕煙燭：「？」

楚向琛笑容燦爛，他的耳朵著耳機，作自然地往慕煙燭耳朵裡塞了一個。

「一起聽周傑倫吧，我知道姐姐喜歡。」

「你怎麼白天也在這？」

「我來保護姐姐啊，剛剛有個猥瑣大叔，站在姐姐後，想占姐姐便宜，還好被我發現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姐姐的。」

慕煙燭：「你真逗。」

「逗？哈哈哈，姐姐誇我了，好開心！」

拜託隻是客套一下好嗎。

可是抬眼瞧著他，這個年眼神猶如繁星大海，明亮又深邃，削薄的角扯起一抹溫暖的笑容，好像僅此這樣就滿足了似的。

「呀，姐姐在看我，被我抓包了哦！」

「沒有，我右眼皮一直跳，我尋思換個姿勢能好點不。」

「右眼皮嗎？我給姐姐！」

楚向琛修長的食指過來，還沒等到慕煙燭的眼睛，就被拂開了。

「去，別佔便宜。」

「我給姐姐啊，說不定我就好了！」

「不用了。」

慕煙燭使勁眨了眨眼，想起昨天晚上江清池說的那番話，從他離開那刻起，的右眼皮就開始猛跳，右眼跳災，該不會這麼邪乎？

不信這些，卻因為牽扯到他，不得不多了幾分思忖。

「姐姐在想什麼？」

「反正不是想你。」

「姐姐又開始傷人了是嗎，」

楚向琛捂著心臟，恨鐵不鋼地嘆氣，「姐姐，我們老楚家的青年有什麼不好的，我這麼一個帥小夥，比不上他們老江家的嗎？」

「你別鬧了行不行？」

「我沒鬧啊，我跟姐姐說正經的呢。」

楚向琛低頭注視著慕煙燭的眼睛，旁若無人訴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我真的很喜歡姐姐，想和姐姐共度餘生的喜歡。」

「這話你今天對你的們說，們應該尖著想為你生猴子。」

「喂，姐姐，你怎麼這麼願意扯開話題呢？」

楚向琛佯裝生氣綳了一下臉，眼神也嚴肅起來。

「姐姐考慮一下老楚家的帥小夥吧，我沒有媽媽，不需要姐姐日後心婆媳問題。」

慕煙燭愣住。

「你沒有媽媽嗎？」

「是啊，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家隻有糟老頭和我自己。」

慕煙燭也是從小就沒有媽媽，不過比他更慘，是雙親都沒了。

「按理說你缺母，應該喜歡母泛濫的孩子，為什麼會喜歡我這樣板著臉的？」

「這個說法我不認同你哦。」

楚向琛說。

「你比我大了七歲，你又冷靜，這樣的你，很有吸引力。」

慕煙燭勾了勾角。

原來，這個世界沒有讓失，當你變得優秀，會有優秀的人被你吸引。

所以不後悔這三年的磨練和付出，讓沉澱下來，有了金錢和地位的支撐，哪怕家世不好，也可以驕傲又自信地回答一句：

「你很優秀，我也不差。」

……

到站了。

楚向琛跟在慕煙燭後，搖晃著腦袋，很開心地著的背影。

一回頭，他就對笑，「姐姐，我在呢。」

「傻子。」

「一個家裡不需要兩個聰明的，姐姐要不要考慮一下我這個小傻子？」

「不要。」

慕煙燭回答得乾脆利索。

楚向琛見怪不怪了，要是這姐姐那麼好追，他就不用每天倒立流眼淚了。

回到公司，慕煙燭的右眼皮已經不跳了。

上了六樓，開門進到自己辦公室，過百葉窗下去，楚向琛站在樓下沖「比心」。

慕煙燭：「……」

把窗簾拉上，工作。

一個上午都很平靜，平靜到，讓的心裡莫名不踏實。

中午沒什麼事，午休時間，終於重新下載了三年不曾玩過的微信。

一開啟，就有無數條訊息彈了出來。

都是江清池發的。

……

「分手當晚，我了人生中第一煙。」

「你去酈城了是不是？」

「為什麼不回復我？」

「你是不是收買了馬化騰，為什麼你刪我都沒有紅點？」

……

「江清池忘記江煙的第一天，開始。」

「好吧，忘記第一天失敗。」

「江清池忘記江煙第二天，開始。」

「**……第二天失敗。」

「第三天，開始。」

「阿西……失敗失敗。」

「第四天試驗，懂？」

「行了媳婦兒，我不試了，我做不到。」

……

「你確定不聯絡我是吧，那好，我也不會去找你的。」

「我真的不會去找你的。」

「我要是去酈城的話，我就學隔壁哥們，直播吃屎。」

……

「我要開始努力了。」

「因為我爸和我弟給我上了一課，我徹悟了。」

「這次是真的，請你看我的改變。」

……

「半年了，你就這麼絕？」

「你直說吧，你是不是和馬化騰存在什麼關係？」

「江煙？」

「馬煙？我要你馬煙嗎？」

「嗯？？？」

「不回我？還不回我？啊？」

……

「今天是12月24，我生日。」

「全家歡聲笑語，我笑不出來，因為沒有你在我邊。」

「其實你生日當天，我了一煙，你肯定不知道我到底多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

「江煙。」

「你能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嗎？」

……

「你已經變了我的心魔，開心嗎？」

……

上一句，就是江清池給發的最後一條訊息。

那已經是兩年半之前的事了。

兩年的，他的訊息石沉大海，彼此不言不語。

慕煙燭的視線虛晃，眼淚砸到了手機螢幕上，模糊了上麵的訊息。

如果，如果，如果早一點看到這些訊息……

難怪他會在要給他轉錢的時候，似笑非笑，「你都把我刪了，還怎麼轉？」

一直沒有刪他。

隻是把他忘了。

自以為忘了。

就那麼把他放在一個角落裡，不聞不問，不許任何人，包括自己。

可是，如果早點看到了，又能怎樣呢？

放棄夢想回去找他複合嗎？

跟他說，以後再也不跟他分開了嗎？

會這麼做嗎，還是狠下心來，堅持在酈城，必須闖出一番名堂來，然後再回去見他。

慕煙燭想了很久很久，想不出答案。

都是過去的事了。

錯過的時間，卻就了更好、更優秀的我們。

……

中午開完會，回到辦公室，慕煙燭就看到一個男人坐在辦公桌前。

男人背對著，西裝革履，後背寬闊，墨黑的髮被切割開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慕煙燭：「你是誰？」

那人便轉過來，沖齒揚笑。

「姐姐。」

「你怎麼來了？」

「怎麼樣，像不像他？」楚向琛把玩著慕煙燭桌上的綠植，眼睛含著期待。

「不像。」

「為什麼？？？」

「氣質不同。」

慕煙燭走到了窗檯邊，拉開了百葉窗，十米洋洋灑灑落進來。

「姐姐今天心不錯的樣子呢。」

「看得出來？」

慕煙燭的確是心不錯，倚靠在窗檯，手裡端著一杯紅茶淡淡抿著。

「你不覺得今天的格外暖嗎？」

楚向琛本就不在乎什麼，他隻是一瞬不瞬注視著。

他說。

「因為你心裡有，才覺得暖和。」

「或許吧。我今天才覺到的存在。」

「為什麼呢？誰給了你這種錯覺？」

「江清池。」

「……」

楚向琛準備好的所有措辭，都因為這三個字，戛然而止。

他故作輕快地舒了口氣，「姐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請姐姐。」

「不了，我今天工作不，還不知道何時下班。」

「我等姐姐，我可以等。」

「別等了。」

慕煙燭了，看向他的眼神隻有無奈。

「真的，別等我了，沒必要。」

「沒什麼必不必要的，如果要計較那麼多得失，那就沒有意義了，我願意等，是我的事，姐姐不要有力，不想和我吃飯，我明天再來，姐姐好好工作，我給姐姐買了排飯，放在這裡了。姐姐好好照顧自己。」

楚向琛說完就走了。

我心向水，君心卻向山。

痛就一個字。

……

慕煙燭下午看到了江三兒。

隔著一條馬路，一開始還沒認出來，因為三兒長高了，目測和江清池差不多的個頭，五廓也被雕琢得愈發儒雅清雋。

「嫂子。」江三兒順著馬路過來了，俊秀的眉目在夕斜照之下，顯得溫和如玉。

江景明的氣質一直都是乾淨清的，讓人覺得舒服愉悅的。

慕煙燭輕輕勾了角。

「好久不見，你長高了，更帥了。」

「謝謝嫂子。」

三年。

不知不覺，三年又這麼過去了，時間真是長了腳。

慕煙燭苦笑，「別這麼我了，我已經，不是你嫂子了。」

「抱歉。那我稱呼你一聲姐姐可以嗎？」

「嗯就這麼吧。」

「江河雜誌社？」

三兒的目順著看嚮慕煙燭後的雜誌社，名字讓他玩味。

「這個江河讓人浮想聯翩。」

「……」

慕煙燭嘆了口氣，故作隨意，「當時瞎起的，對了，現在有空的話，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好啊，我正愁沒人陪我呢，我哥在忙。」

兩個人往斜對麵咖啡廳的方向走，慕煙燭裹了上的披肩，的眼睛跟隨著遠的晚霞，變得忽明忽暗，思緒漸遠，也言又止。

「三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姐姐請講。」

「他什麼時候坐上總經理的？」

「啊，這個問題，怎麼說呢。」

江景明太，似乎有點為難的樣子，「姐姐其實想問，我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振作起來的，對吧？」

「你們江家人真聰明。」

「過獎了。」

江景明的稍浮現出一抹寬之。

那是兩年半之前的事了。

江清池和江北淵的生日在同一天，生日剛過沒幾天，一家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主要是言念想看，所以一家人都得陪著。

江清池在走神，江春和在低頭玩手機，隻有江北淵和江景明二人，是全程認真地陪著言念看電視。

看到熒幕裡麵的楊貴妃，江景明嘆了口氣：

「盛世要人點綴，世卻要人賠罪，人無辜。」

「何其愚蠢。」江北淵嗓音清冽。

「那為什麼現在還有這麼多罵楊貴妃的呢？」言念問。

江北淵了一下的頭髮，說：「因為需要有一個人來掩飾他們的無能。」

「蹭！」

正在神遊的江清池，似乎到了某種刺激，直衝房間，不知道幹嘛去了。

江景明有些擔心他，想要起去看看，卻被江北淵攔下了。

「不用去，他現在需要自己靜靜。」

「可是——」

「他該長大了。」

江北淵聲線低沉卻字字有力。

江景明便不管江清池了，看向言念。

「媽，我們要不看妖貓傳？」

「咋啦，妖貓傳的楊貴妃比這個長得好看？」

「不是，妖貓傳裡的楊貴妃很不一樣，不會讓人認為是紅禍水，隻會認為是一個被拋棄、欺騙、得不到的害者。」

言念點頭說好。

思緒回歸。

江景明挑了挑眉，笑意帶著幾分瞭然，「我哥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開始發憤圖強的，正好你不在他邊，也沒人讓他分心，他本來腦子也不笨，平時隻是不學習。」

「所以兩年多的磨礪，讓他長了，一畢業他就掌管了分公司，而且做得很出，很有他自己的主見。」

「就因為楊貴妃嗎？」

「應該是因為我爸說的話吧，他可能覺得，自己是那個無能的男人。」

慕煙燭便笑了。

笑著笑著，又覺得角苦無比。

他太傻了，那個讓人無語，好笑，又心疼的傻子。

可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喜歡的，不就是他這份傻氣嗎？

「江三爺——！」

不遠跑過來一個人。

那人穿著西裝，這是江清池的助理。

江景明正打算把他給慕煙燭認識，對方卻抓住了江景明的胳膊。

「不、不好了江三爺，小江總出事了！」

「我哥怎麼了？！」

向來沉穩冷靜的江景明，嗓音拔高了三個度。

慕煙燭的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一瞬不瞬看著這人。

江清池怎麼了？！！

「我今天跟著小江總去工地視察……您也知道江念在酈城新建了酒店……這個專案是小江總負責的……他需要……」

「說重點！」

江景明目淩厲，不悅地打斷對方的話。

「……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剛好遇到塌方……然後，然後……」

說著說著，助理捂著，著氣，狠狠一咬牙。

「小江總被工地上一塊倒下來的大石頭砸中了後腦勺，剛剛醫院說——」

「小江總搶救無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