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鎮國公府，天沉的更加厲害，北風呼嘯，京都飛雪肆。

下了馬車，仆從支著油紙傘，勉強擋住些許雪花。

得到了朗月閣中，地龍暖意融融，熱氣撲麵，終於驅散了上寒意。

這還不算完，皇後賞賜了一堆珍寶，下人一箱箱將東西從馬車上搬到朗月閣樓前空地，海棠開始還興，到後來東西越堆越多，小臉忍不住耷拉下來。

這麼多東西分彆造冊，歸攏妝奩，收進庫房可真是個大工程。

賀千空兩人進屋，立即有下人摘下兩人披風，打落兩人上浮雪，又送來薑茶暖子。

林姝蔓道：“世子可要進些東西？”

早起怕貴人麵前失禮，兩人用的都，現下腹中空空。

賀千空點頭道：“先等下，常四，這朗月閣素日誰在管賬？”

不一會，常四領著蓮蔓掀簾而。

蓮蔓著鵝黃素紋織錦立領襖，不過短短兩個時辰，便又換了新。

俯行禮，聲音甜膩膩：“世子爺。”又不不願道：“夫人。”

林姝蔓挑了挑眉，不明所以。

賀千空道：“朗月閣的賬冊在你這？”

蓮蔓如水眸子盪漾了下，“是，世子爺，當初錢掌櫃……”

賀千空不耐煩打斷：“你整理下把賬冊給夫人。”

話音落地，蓮蔓臉煞白，林姝蔓也頗為意外。

賀千空道：“今後朗月閣便由你來管，你喜歡什麼便采買添置什麼。”

林姝蔓頷首點頭。管家權不要纔是傻呢。

下首蓮蔓形晃，辯解道：“世子爺，當初朗月閣的賬冊是錢掌櫃由奴婢……”

“你是什麼人？”賀千空黑著臉打斷。

蓮蔓強笑：“世子爺不記得麼，奴婢蓮蔓，奴婢娘伺候過……”

話冇說完，便見賀千空如刀眼風掃過，剩下的話生生卡在嚨中上不去下不來。

賀千空一張臉沉如水：“你蓮蔓？你不知道這個名字與夫人閨名重了麼？！我倒要問問錢大金怎麼辦事的！讓這樣冇眼力的下人管著朗月閣！”

他這一番氣勢全開，嚇得蓮蔓跪坐在地，眼淚婆娑。周圍下人也嚇得一，紛紛低下頭去。

蓮蔓實有幾分姿，這泫然泣梨花帶雨的狀，被其他男人看到了定會心生不忍，好好憐一番。

可運氣不好，遇到了冷心冷肺的賀千空。

賀千空一見哭，眼神更是冷冽，眉心皺起一個小包，開口訓斥：“你這番作態乾甚，不想乾便滾出朗月閣！”

蓮蔓大吃一驚，開口辯，著急之下卻一句話也說不來。

林姝蔓心底歎氣，輕聲道：“世子先彆生氣，這丫鬟老子娘以前伺候先夫人，想是因這個錢掌櫃才讓來的，之前朗月閣一直由打理，也是井井有條，不說功勞起碼也有幾分苦勞。

“至於名字，我看改了蓮玉便好。”

聽得趙氏，賀千空神怔忡一瞬，隨即道：“既如此，便留在此，隻是名字趕改了。”

蓮蔓……不，現在是蓮玉了，匍匐在地，慌忙道謝。

屋氣氛一時抑，林姝蔓打著圓場：“快傳菜吧，世子也了呢。”

下人紛紛行起來。

海棠扶著林姝蔓來裡屋更，四下無人，海棠忍不住疑：“夫人剛纔為何要留下蓮玉？”

蓮玉那小妮子的一番做派，海棠煩死了。

林姝蔓笑著搖頭：“傻丫頭。”

怎麼可能憐惜同蓮玉，不過是因著蓮玉老子娘伺候過趙氏。

賀千空這個人看似對所有人心腸冷，卻獨獨對他的生母趙氏留了三分。

也是如此，錢掌櫃纔會讓蓮玉打理朗月閣，而纔會出言留下蓮玉。

林姝蔓淡淡道：“留著看以後如何，畢竟瞭解朗月閣。”

以後蓮玉若踏踏實實，自然容留下，若是蓮玉起了歪心思……

林姝蔓攏了攏頭髮，出了裡屋。

午膳早已佈置好，洋洋灑灑一桌子，其中一道火鮮筍湯林姝蔓尤為滿意，火，筍尖清脆，湯醇厚鮮。

冬日裡紅泥小火爐，天邊雪紛紛，一碗熱湯從腳底暖到心窩。

用膳畢，下午彆無它事。

待到晚間用過膳後，昏黃燭投點滴搖曳輝，賀千空拉住林姝蔓的手輕聲道：“夫人，該歇息了。”

下人們低著頭緩緩退出屋子，正愣神間，林姝蔓已經被攔腰抱起放到榻上。

錦帳裡、低語偏濃，銀燭下，細看巨好。

紅浪翻騰直到月上枝頭，聲鶯啼才散去，海棠方聽得裡麵了水。

海棠帶著幾個丫鬟一起送了水，又退出門外當值。本以為這夜該結束了，卻不想半個時辰後又聽裡麵主子喚聲。

滿腹狐疑進了淨室，便見地上水花點點，浴桶邊沿水珠滴答滴答，整個淨室中一片狼藉。

海棠放下熱水，緩緩退了出去，冇想到世子爺白日裡板著臉，夜裡居然如此放縱。

月下枯枝頭，白雪皚皚，海棠立在月中又擔憂起自家的姑娘。

此刻林姝蔓呆呆盯著床頂紅石榴百子紗帳，有些發懵，這種事居然要每天都做？！

腦海中劃過淨室中的畫麵，翻將小臉埋進繡被中，死人了，居然在那裡胡鬨，肯定會被下人知道，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妻子的責任也太重了，管家打理後院還好，這種累人的活計每日都有可怎麼辦，可不想早早被累死。

月過窗牖灑下輝，在滿腹心思中沉沉睡去。

日子一晃，便到了回門的時日。

這天兩人起了個大早，給林府的禮前一天林姝蔓便準備好，下人裝上馬車，兩人便出發了。

前日一場大雪來的快去的也快，京都衚衕街道上早已看不到積雪的痕跡，隻有四周屋簷頂端還留著幾堆雪。

行了半個時辰，天邊晨撕開薄霧投落在馬車上。

林府已經近在眼前。

馬車還未停下，林府前便有小廝喊：“姑娘和姑爺回來了！”

此刻林府正屋，王氏絞著帕子坐立不安，一會移步門口瞧瞧，一會又坐回座位。

廣平侯皺著眉：“你急什麼，坐下來安靜等著，像什麼話啊。”

王氏理都不理他：“說的好像侯爺不急似的，也不知道誰昨晚半夜冇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