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走後,整個佟家墓園也就只剩下傅禮衡跟佟雨霧了。
佟雨霧從來沒有想過當傅禮衡來見父母時,會發生這樣的事。傅禮衡這個人太會掩藏真實緒,側過頭看了看他,也無法辨別他此刻究竟是什麼心。只要他願意,本無法知他的緒。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爸媽的忌日?」佟雨霧見他打開帶來的那瓶威士忌,正一臉平靜地往杯子里倒酒,便輕聲問道。
傅禮衡嗯了一聲,「我看你在日曆上畫圈,以為是很重要的日子,就讓王助理去看了看,不過最後是我媽說給我聽的。抱歉,今天沒有陪你。」
傅夫人實在是很心,從兩年前開始,每次佟雨霧父母的忌日到了,總會給佟雨霧打電話,也會去寺廟讓大師去念經,幾乎做到了一個婆婆能做到的極致。
「沒有關係的。」佟雨霧小聲說,「你工作比較重要,我能理解的。」
退一萬步來說,他跟父母都沒怎麼接過,估計連印象都沒有,父母也沒有養過他,也沒立場去要求他放下工作來陪。不過,他能來,就非常高興了,相信爸媽看到的話,也會很高興,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半路來了個秦殺千刀的。
以前不懂原著劇里的「雨霧」怎麼會三番兩次對著秦易破口大罵,現在懂了,原著里的「雨霧」只是將心真實緒罵出來了而已。
罵得好,罵得妙!
在原著里怎麼沒找人打死他?
現在真的很在意傅禮衡心裡怎麼想的。
以前也在意,不過跟現在的在意是不一樣的,以前是怕他介意進而殃及,現在是他怕心裡不高興,怕他憋著難。
怕他不高興,想讓他在工作以外的時間都開開心心的。
「那些重要的日子我都不記得,不過你可以跟我說。」傅禮衡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威士忌,他想喝,但瞥見擔憂的表,又放下了杯子,語氣平靜地說,「也是我不對,結婚兩年了,都沒來給岳父岳母掃過墓。」
他越是這樣平靜,佟雨霧心裡就越是慌,卻也只能說道:「這不能怪你,這兩年你大多數時間都在國外出差,你工作太多了,我能理解,我爸媽也能理解。我爸爸還在的時候,連我媽的生日都不記得,滿腦子只有K線圖呢。」
傅禮衡聞言輕笑一聲,「是嗎?」
「就是啊。」佟雨霧聽到他笑出聲,心裡才好一些,「反正我媽跟我說,不要期待男人能記住重要的日子。如果我爸爸還在的話,他應該跟你有共同話題。」
見他也不提秦易的事,知道他可能又想自己消化那些緒。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抿了抿,低聲說:「我不知道今天會在這裡到他……」
傅禮衡面一頓,主地打斷了還未說出口的那些解釋,「恩,知道,回家再說。」
佟雨霧愣住,抬頭去看墓碑上爸媽笑著的照片,不由得眼眶一熱,又趕忙低頭掩飾了淚意。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委屈。
明明以前,都很能忍很能扛的,別人哪怕當的面說那些冷嘲熱諷的話,也能面不改,有什麼難過的傷心的,都是一個人咽下。現在的真是一點兒委屈都不能了,想到他不願意聽解釋,想到他誤會了,心裡就特別的難,心像是泡在海水裡,酸悶脹。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見他誤會自己,委屈,同時也為他委屈。
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被跟秦易過去的那些事而影響。
聽說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會心疼他的。
看著他平靜的面龐,只是想一想他現在的心,就很想抱抱他。
「好,回家再說。」
一路上,他們都相顧無言,這種可怕的沉默落在佟雨霧心裡,就是一種鞭刑。
回到家以後,傅禮衡去了帽間,佟雨霧跟在他後亦步亦趨,就想找機會跟他解釋一下今天的事。
傅禮衡換下了休閑裝,回過頭,見站在柜子前盯著他,不由得無奈說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讓助理訂了晚飯,可能一個小時左右就會送來,我還有一些工作沒忙完。」
他現在是兩極分化,一方面是覺得沒必要生氣,另一方面又有些避免不了的去猜測,曾經秦易是不是陪來過墓園,在心裡,在這件事上,秦易是不是做得更好。
作為的丈夫,他不記得今天是父母的忌日,過去的男朋友卻記得。
這太諷刺了。
人在沒有足夠理智冷靜的況下,最好不要去爭論去解釋,說的話做的事或多或都會帶有緒彩,在不經意時傷害到對方也不知道。今天是父母的忌日,儘管早上時真的很開心,可只有二十五歲,至親離世的日子一定也頭頂烏雲,他真的要在這樣的時候去跟說些什麼嗎?
秦易犯的錯,不應該由他或者來承擔。
傅禮衡經過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溫聲道:「我去書房了。」
「恩。」佟雨霧雙眸低垂,輕輕地應道。
在傅禮衡快要走出帽間時,佟雨霧攥了手,眼淚從眼眶中落,無知無覺,憑著心的一氣住了他,「我心裡不好過。」
明明知道這樣冷靜是最好的理方式,他既不是冷暴力,也沒發脾氣,該到慶幸才是。
如果是以前,一定會無比慶幸,可是現在,覺得這樣是不行的。
不能放他一個人在書房自我消化。
傅禮衡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
他們夫妻兩個人都不習慣將真實緒外,他這麼多年來接的教育就是喜怒不形於,而,應該習慣了忍耐。
「你跟我吵一架也好過去書房。」佟雨霧聲音哽咽,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哭,「我從別人那裡知道,你想截胡和玉度假村的項目,我不知道是因為公還是因為私,那時候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說這些事,可這件事我們應該避不開,我不希為你心裡的一刺,令你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難。」
想起了那天在次臥煙灰缸里看到的煙頭。
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心煩意的時刻,連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的,也不知道他煙時是什麼樣的心。
這一刻寧願他發泄出來,寧願他跟吵一架,都不希他自己消化,自己難。
「我們吵一架也是可以的,從認識到現在,整整三年了,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我不知道這是恩還是客氣,就這一次,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佟雨霧慢慢走近他,「你難道認為你猜的,你想的,有我親口說的準確嗎?」
傅禮衡依然沒說話,他脊背直,就在門口站著。
他是背對著的,也不知道他聽了這些話以後會是什麼樣的表。
一陣靜默過後,又問道:「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回應的仍然是沉默,笑著低頭,他還是什麼都不想說,是嗎?難道秦易這個人就註定要隔在他們中間了嗎?今天不說,今天不提,以後這道坎該怎麼過呢?
就在佟雨霧以為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時,那個背對著的男人,那個佇立在門口的男人,他開口了,語氣仍然是平靜的,「有。」
佟雨霧怔住。
他轉過來,那冷靜的表之下,也顯出一忍,「我知道你們從小就認識,你們十八歲就在一起,所有人都不記得你的生日,只有他記得,他給你放了煙花,我知道你很。」
佟雨霧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連這一件事都知道。
那他究竟還知道多?他究竟自己承了多?
「我知道你們約好了一起去英國留學,知道你們雖然沒有在同一所學校,但他每個星期都會去找你。」
「我知道你們分手時你很傷心,他走的那一天我在機場看到你了,你在停車場哭了。」
「我知道你結婚以後沒有跟他聯繫,甚至為了避嫌,連跟共同的朋友都保持著距離,盡量都不去參加聚會。」
「我知道今天你們是不經意的上的,他沒想到會上你,你也沒想到他會去。我知道這只是一次偶然巧合。」
傅禮衡盯著,如果可以,他並不希知道他心裡想的這些,現在將一切都說出口了,他們接下來的關係會走向何,他不知道。
恐怕連自己都沒想好吧。
可衝了,他也衝了。
他在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不像之前那樣咄咄人,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敵人,他沉靜的看,嘆息道:「我不知道的是,你心裡還有沒有他。」
從小他就知道,很多人的婚姻都在飾太平。
他總以為,只要能守住傅太太這個份的尊嚴,只要謹記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至於心裡怎麼想的,他不管。
實際上,他現在就陷了「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介意」的狀態,是的,能夠輕易地平他的不耐,用善意的謊言。
可他不希自己變嘗到謊言的甜頭、就再也聽不了真話,被所謂蒙蔽的那種人。
佟雨霧沒有說話,看著他。
傅禮衡笑了一下,低聲道:「我去書房了。」
他轉過準備往外走,只聽到一聲帶有哭腔的怒喝:「傅禮衡,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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