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另一個則追問:“那婚姻可了?”
桓七搖頭:“不。柳三也不曾與我細說緣由,隻說小娘子以份不匹,推拒了。”
其余三人又搖頭歎息起來:“倒也是個知進退、懂禮儀的小娘子。”
“你看說話行事,文雅得很,倒似貴一般,想來也是念過書的,市井中見此佳媛確是難得了。柳三想來也是看中這個。”
“也或者看中這廚藝呢?不單有豔福,還有口福。”另一個吃口餃子,笑道,“還從沒吃過這樣好吃的大餛飩。”
那個說柳令智昏的卻又搖頭反駁:“到底不相匹配。”想了想,“若是納做妾,倒是合適。”又看桓七:“你看呢,七郎?”
桓七飲口酒,笑道:“‘人各有偶,類須同。’娶妻還是門當戶對的好。”
“沒想到七郎這樣風流樣貌,卻是依禮而行的……”
……
幾個人以旁人的“風流事”下酒,歡歡快快地吃了火鍋和餃子,酒飽飯足,結了帳,走出店去。
那幾個人是低聲音說話的,沈韶並不知道其中便有個姓桓的,故而下午那雪天裡來的郎主仆再來時,只能再次憾地對他們搖頭。三天前不知道,哪能現在就知道了呢?
那郎垂下螓首,輕輕歎一口氣。
沈韶見不得人傷心,給出主意:“要不小娘子手寫幾張啟事在這坊裡?總比這樣乾強。”
郎眼睛一亮,“小娘子所言甚是。”又問沈韶坊裡可有筆墨店。
“從前坊東邊倒是有一家筆墨店,賣得好松煙墨。只是東主家不知有什麼事,從立了冬,便不曾開門。大筆墨店得去東市找。”沈韶笑道,“我這裡倒是有筆墨,小娘子若不嫌棄,盡可以用。”
沈韶用的不是什麼好筆好墨,日常湊合使著而已。這郎看著是個富家,但這時候恐怕也願意從權。
那郎果然笑著道謝,“那就謝過小娘子了。”
沈韶親去櫃上拿筆墨,又讓阿圓去後宅取自己日常寫字的紙張。
這郎略想一想,一揮而就,竟然是一首藏頭詩,每句的開頭嵌了“尋找桓郎”四個字,又提到“梵剎”,便是點明自己的住。
沈韶頗為驚異,可見本朝才率高,隨便就見了一個。先不說詩好不好,單這構思速度就足以讓人稱道了,況且這一手簪花小楷也很是漂亮。
只是——這樣寫,文藝倒是文藝的,信息到達率恐怕有點低。畢竟,這要這姓桓的自或者人看到,看到還要能看出這是藏頭詩,猜到謎底——有點困難啊。
若沈韶自己寫,八是寫朝廷通緝布告的樣子。
但話又說回來,若真在這個坊裡,總能找到的,還是這樣更有戲劇更浪漫。沈韶收住自己焚琴煮鶴的俗人心,也認為這樣甚好。
那小娘子又抄了三四張。
沈韶好人做到底,在爐子上打了糨糊,借了阿昌幫他們去。
小娘子笑著請求:“我看貴酒肆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可否在這外面一張。”
沈韶笑道:“可以。”
沈記是兩家店鋪連通起來的,門面不小,沈韶又專門整修過,顯得比周圍店面齊整,挨著廚房的一段外牆尤其平展醒目,先後過好幾張“夜哭郎”以及“尋狗”的啟事,很有為小區公告欄的傾向。
作者有話要說: ①日本僧人圓仁的《唐求法巡禮行記》。網上查到的資料。
第37章 男混合打
裴斐與林晏出了林宅的門,款步而行。
“——唉——” 裴斐搖頭,今天第三十次歎氣。
林晏看都沒看他,繼續往前走。
裴斐一臉苦相地跟著。
裴斐是逃來林宅避劫的——避的不是別個,而是桃花劫。
下大雪那日,裴斐來了雅興,舉把青竹傘去東市酒家喝酒。誰知好巧不巧,遇上了剛從興慶宮出來的福慧長公主,又誰知好巧不巧就了這位長公主的眼,第二日,長公主就讓人送了帖子去,要邀請裴斐進府賞茶花談詩。
裴斐恨不得回去昨日扇死自己,讓你附庸風雅!讓你雪天喝酒!讓你喝酒還非要去東市!不知道那裡離著宮廷苑近嗎?
埋怨也沒用,裴斐隻好托病,好賴混了過去。
很怕冬至長假長公主又要開“賞花會”,過了昨日大朝會和百大宴,今天一早,裴斐朝食都不曾吃,就逃到林宅來了。
往常也往林宅跑,但還沒有一開坊門就來的。面對林晏微疑的臉,裴斐訥訥,難道要直說福慧長公主似乎看上我,讓我去當面首?這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便隻好敷衍一句“為所困,為所困……”
林晏從鼻子裡哼笑,裴十二什麼都好,就是太過風流,還為所困……且困著去吧!故而這會子聽了他歎氣,理都不理。裴斐卻是有苦說不出。
其實以長公主的人才,若不是公主,裴斐興許真是喜歡的。那樣濃重豔麗如牡丹的長相;說話時,未語先笑、眼角一勾的樣子;二十七八歲,既不很大,也不稚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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