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砰地一聲。

陸淮深看著門口，調整了姿勢，舒展地靠著沙發，手搭在立起的抱枕上，一雙幽亮又若有所思的眼盯著門口方向。

不時，一道車燈晃過落地窗前，車遠去，院子裏再無靜。

陸淮深閉上眼了下作痛的太，捻了捻手指，掌心依稀還殘留頭髮上的香氣似的。

他養了會兒神，撈起一旁的手機給賀宗鳴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陸淮深等待的時間裏，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捻了支煙出來咬在邊，剛要點火時，電話接通。

「怎麼了，這會兒打電話？」

賀宗鳴也剛到家不久，接到陸淮深電話還覺得意外，這會兒他不應該正跟江偌在一塊兒麼？

陸淮深沒立刻回應，點燃了煙，將打火機一拋，吸了口后將煙捲從間拿下，才問：「你今晚跟江偌都說了什麼？」

賀宗鳴頭皮一，裝了把蒜：「什麼說了什麼？」

「晚上吃飯時你不是後腳跟著出去了麼？」煙灰落了幾縷在他上，他皺眉抖了抖煙灰，然後將服上的灰燼撣去，「你找麻煩了？」

賀宗鳴嗬地笑了下，輕飄飄道：「我哪兒能呢？跟你說了什麼？」

陸淮深：「說你跟提起我，什麼越心裏障礙之類的。」

賀宗鳴：「……」

嘖，這江偌怎麼還興告狀的呢？

賀宗鳴問他：「現在江偌跟你在一起？」

陸淮深懶然道：「在我會打給你？」

賀宗鳴頓了下，「我真沒找麻煩，就找談了談心。再說是會任我欺的格嗎？」

江偌看著好相，前提是別將給得罪了。跟別人相怎樣他不清楚，反正他是討不了好的，因為他一開始就開罪了這位姑。

「談心，你跟談什麼心？」陸淮深不悅反問。

賀宗鳴有理說不清，急了，「我可是站你這邊的，這不是想製造機會讓你們倆談談麼？」

「能談就不會等到你出面了，」陸淮深沉默片刻，「好意心領了，你以後別去招，越添越。」

賀宗鳴越發難為，支吾道：「這次由不得我了，我引過來，是借的杜盛儀的由頭，說會告訴杜盛儀的事，這承諾許下了，我也不能隨意爽約啊……」

陸淮深：「……大爺的，欠呢你？」

賀宗鳴忙補充：「放心，該說不該說我心裏有數。」

陸淮深沒接茬，賀宗鳴跟他說了些陸甚憬的事，最近常宛帶他跟誰誰見面來著。

「你那弟弟在你們家老頭子面前裝得倒像個樣子，若真說他無無求，哪可能呢？」

陸淮深聽著電話裏頭的人說話，手裏的煙燃了小半截，幾乎看不出火，他吸了一口，火星乍明。

「你讓江偌過來的時候，怎麼跟說的，什麼反應？」陸淮深突然打斷賀宗鳴。

賀宗鳴沉默，「逗老子玩兒呢？剛才我說的話你在聽沒？」

「我早知道他不會安分。」陸淮深回他，又問：「後來跟你說了什麼？」

賀宗鳴哂笑：「你那麼想知道問去唄？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個被人甩的怨夫，四打聽和有關的事。」賀宗鳴說得直搖頭，「墮落了，我當初就說過，陸淮深你墮落了。」

江偌開車離開時，山道上幾乎只有一輛車，只遇見一回程車輛，與反方向肩。

遠是高樓棟棟，更遠漆黑海面，而視線前方路燈昏昧，一個人掌著方向盤，覺心中似有什麼在靜夜中胡攢。

江偌覺注意力不太能集中，一路上都將車速放得很慢，到家已經是深夜。

停車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的車還在會館那邊，還要多跑一趟去取，再加上晚上發生的事，心中不免煩躁。

如遊魂樣乘電梯上了樓，剛到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江偌趕到沙發坐下，這種不適好些日子沒再出現，過兩天還要去複查，回想這幾天，也沒真正做到臥床休息。

那不適過了許久才消失。

江偌有些心慌，吃了葉酸便去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也不敢起來肆無忌憚熬到三更半夜直到有困意，只能閉眼強迫自己眠。

閉眼的時間長了，才不知不覺睡著。

江偌睡前定了早上八點的鬧鐘，強迫自己起來吃早餐。之前用了各種法子緩解孕吐，頗有效。吃了早飯過後又爬進被窩裏睡回籠覺，到了飯點又起來，一整天如此循環而過。

因昨晚那陣不適，江偌忐忑得晚上做噩夢，下定決心這幾天要臥床靜養，三餐也用心做了吃，希複查時不要有壞結果。

傍晚江偌在做晚餐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口有響。

江偌切牛的手一頓，接著有人推門而。

等陸淮深走過玄關，一轉頭就看見廚房裏舉著菜刀的江偌，正皺眉盯著他，隨後將刀往彩板上一剁，刀刃陷進牛里。

陸淮深看了眼面前的彩板，「我過來取車。」

江偌放下菜刀，手撐著流理臺，抿了抿說：「我不是說了讓你裴紹來取麼？」

陸淮深將門卡放在旁邊柜子上，「裴紹在樓下，我上來拿鑰匙。」

沒做聲。

他又說：「裴紹一人過來也開不走兩輛車不是麼？」

「等一下，我給你拿車鑰匙。」江偌低頭，擰開水龍頭洗了手去房間里拿車鑰匙，昨天鑰匙放在背的包里忘了拿出來。

陸淮深的手機響了，他應了一聲，便拿著手機去臺那邊接電話了。

九月的傍晚，天半黑，鑲了金邊的晚霞垂在天際，搖搖墜。

江偌拿了鑰匙出來，陸淮深還在打電話，朝臺看了一眼，那人撐著臺的窗枱，說話容聽得不真切，抬眼約見遠方一團掩在雲層后淡了的火燒雲。

江偌把鑰匙放在茶幾上，忽然看見放在水杯旁邊的葉酸，心中跳了跳，下意識想藏起來的同時又糾結了，要不現在告訴他？

陸淮深講電話的聲音大了些，似乎在朝這邊走來，江偌餘關注過去，果然看見靠近點的影，來不及多想，腦子一熱，把葯不著痕跡地收進手裏，然後和一些桌面雜一起放進了茶幾下的屜里。

陸淮深走過來說：「裴紹有任務先走了。」

江偌嗯了一聲，「剛好，你把你的車開走。」

「你的車呢，什麼時候去取？」

江偌聽出來他想說的是，他帶過去會館取車。

江偌說：「不急，我過兩天再去取。」

「要取的時候我過來接你？」陸淮深從果盤裏捻了個江偌沒吃完的葡萄剝開。

江偌拒絕：「不用，我自己會過去。」

「那地方離這兒遠。」

江偌想了想，「那到時候再說。」

反正是打定主意，這幾天哪兒也不去。

陸淮深吃了那葡萄，了張紙巾手，江偌指了指茶幾一角說：「鑰匙放那兒了。」

「嗯。」陸淮深看了一眼，卻不拿起來，問：「你晚上吃什麼？」

江偌說：「紅燒牛燉蘿蔔。」說完深深看他一眼，陸淮深假裝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他問：「要不要幫你切？」

江偌看他不想走的樣子，心想是不是自己昨晚的舉，讓他產生了什麼誤會？比如誤會既往不咎，打算與他重歸於好這種想法。

陸淮深見盯著自己不吱聲，自作主張走去廚房，挽高襯衫袖子，還真拿起菜刀。看了看之前切的大小，依瓢畫葫蘆將剩下的大半切了。

江偌也沒阻止，站在一旁看著，他切菜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彆扭，加上穿著正兒八經的襯衫西，跟廚房一點不搭調，腦中莫名出現一句話，君子遠庖廚。

可他算哪門子君子？頂多算一騙子，騙人騙心騙的騙子。

「還有什麼要切的？」陸淮深切完牛放下刀。

還不知江偌就看了他那麼一會兒，緒七上八下了一。

江偌抄著手在旁邊說：「西蘭花和胡蘿蔔切塊。」有苦力，不用白不用。

陸淮深照做，切得倒是有模有樣，江偌去燜米飯，陸淮深把其他食材準備好，菜也是他做的，只是有江偌在旁邊指揮。

兩人又順理章地一起吃晚飯。

飯吃到一半，江偌有電話，是Gisele打來的，拿了手機起到臺去接電話。

「江偌，你可以跟杜盛儀見一面嗎？」Gisele開口便直奔主題，怕江偌拒絕，又補充：「不一定道歉，先跟見一面。」

江偌想，這「不一定道歉」幾個字顯然有乾坤，先將哄住，到時候又想辦法讓開口道歉。

「是想見面？」

「對。」

江偌想了想，「我跟實在沒有見面的必要。」

Gisele沉默數秒，似乎在深呼吸，不久后冷酷道：「江偌，你現在是想跟DS撕破臉嗎？讓公司冒著風險給你屁你心裏很爽？」

「我沒讓公司為我擔責，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所以我辭職了不是麼？杜盛儀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讓聯繫我，那是我跟之間的矛盾，可以單獨找我理，不必再經過公司這一環。」

「異想天開！」Gisele氣不打一來，「你還不明白麼，杜盛儀就是想搞你，就是要你道歉，不管你有沒有辭職，都要先找公司的麻煩，給DS施你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