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安說話的語氣，多有些異樣，引得林醫正不由側目看他一眼，但對上他那張不咸不淡的臉，便瞬間打消了他心頭的異樣。

像謝晉安這種深沉之人，豈會喜歡柳太醫這種純真小孩？

他要喜歡，也是喜歡高門貴，能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

二人走到門口，林醫正先上車走了。

謝晉安卻坐在馬車里，良久沒出聲。

夏雉站在一旁，也不敢主開口詢問，直到馬車里傳來自家主子低沉的嗓音：“回大理寺！”

“是！”

……

四月的京城，春暖花開。

各府小姐公子相約著出游，不是去城外的桃花源看桃花，就是去郊外踏青游玩。

但對于小太醫柳滿月來說，春暖花開和無關，每日一早進宮，天黑出宮，天天忙得像只小陀螺，轉呀轉不停。

突然這一日，林醫正急匆匆來找：“滿月，你收拾一下，一會兒去一趟大理寺。”

柳滿月剛從貴妃宮里回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

于是問：“醫正，出了何事？”

“門下侍郎張大人家的二小姐去賞春遇害，的丫鬟神志不清，像是了什麼驚嚇，現在被關在大理寺，謝大人剛派人來讓你協助調查！”

一聽到有姑娘遇害，柳滿月二話沒說，背起藥箱就走。

林醫正跟在邊，叮囑道：“去了大理寺，謝大人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不讓你做，你便跟在他邊，千萬不要到跑。”

“好！”

柳滿月背著藥箱一路出了宮門。

來接的夏雉看到出來，便立馬迎了上來，抱拳恭聲道：“柳太醫，謝大人派我來接您。”

柳滿月輕輕點頭：“麻煩了。”

說完，起擺就上了馬車。

從皇宮到大理寺，需要半個時辰，一路快馬加鞭，馬車停在了大理寺門前。

這是柳滿月第一次來大理寺。

之前在太醫署，沒事的時候，和隔壁幾個小太醫聊天，他們一提起大理寺，就忍不住渾打。

“聽說大理寺最底層的牢獄，關了一個殺人狂魔，眼珠子都是紅的。”

“殺人狂魔算什麼？我聽我老舅說，第二層牢獄最里面的那一間牢房，每到半夜子時，里面就會傳出一個人唱曲的聲音。”

“人唱曲？

“關鍵是，里面本沒人！”

此話一出，柳滿月渾的皮疙瘩瞬間就立了起來。

但又十分好奇，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謠言吧？”

“還真不是！”

另外一個年輕小太醫道：“我也曾聽說過，那間牢房死過一個紅樓歌姬，是被人冤枉而死。”

“聽說比竇娥還冤，死了之后冤魂不散，沒到子夜就出來了……”

“別說了別說了！”

柳滿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阿飄之。

一把抱住自己，躲到一旁：“我不信，天底下沒有鬼怪之說，都是大家瞎編的。”

另外一個人接著道：“反正大理寺不是什麼好地兒，那里面的牢獄，關的都是重刑犯，據說里面有間刑室，每日流河。”

柳滿月聽著，不知怎麼地，突然就想到了謝晉安。

他渾氣息，深沉而鷙。

他這個人，仿佛為刑獄而生！

也就是從那時起，柳滿月突然對大理寺有了懼意。

雖然不怕什麼重刑犯，但怕阿飄呀。

而此刻，下了馬車，站在大理寺大門口。

看著眼前肅穆莊重的大門，柳滿月忍不住暗暗給自己打氣：加油！

夏雉走在前面，柳滿月跟在他后，一路穿廊過亭，才發現大理寺還是極大的。

走了有半盞茶的功夫，夏雉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看向柳滿月，遞給一條面巾：“柳太醫，里面味重，您戴上這個！”

柳滿月看了他一眼，說聲謝謝，隨后手接過面巾，戴在了臉上，堪堪遮住半張小臉，只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見戴好了，夏雉這才領著進了牢獄。

牢獄的門極窄，夏雉走在前面，柳滿月背著藥箱走在后面。

剛開始還好，靠近口有，能看得清前面，但隨著往里走，眼前越來越昏暗，夏雉不停地回頭提醒著柳滿月：“小心拐角！”

柳滿月走得極慢，磕磕，終于旁邊有了燭。

但撲面而來的腥夾雜著惡臭味，幾乎讓窒息。

這還是幸虧戴了面巾，不然，可能真的會反胃吐出來。

牢獄里一片死氣沉沉，不時傳來一聲痛苦的低聲，但很快又銷聲匿跡。

柳滿月不敢東張西，垂著頭跟在夏雉后一聲不吭地往里走，走了一會兒之后，終于停了下來。

抬頭，眼前是一間牢房。

牢房門口還守著兩個獄卒，見到夏雉過來，便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七

牢門打開，夏雉抬腳先走了進去，隨后對柳滿月道：“柳太醫請進。”

柳滿月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草堆上的丫鬟。

對方年紀不大，梳著雙丫髻，一桃紅，此刻不知被什麼東西劃破還是扯爛了，只堪堪能蔽。

蜷在草堆上，渾還在輕輕抖著，里發出驚恐地怪，含糊不清，讓人聽不真切在什麼。

夏雉低聲道：“是張小姐的丫鬟金巧，案發時，我們在一條山里找到，當時已經神志不清，里一直大著別過來。”

柳滿月點點頭，沒說什麼，放下藥箱，抬腳朝金巧輕輕走了過去。

只是剛走了兩步還沒靠近，原本背對著蜷在草堆上的金巧突然從上面彈跳起來，然后朝柳滿月撲了過來。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快到讓柳滿月本來不及反應。

傻傻的站著……

夏雉突然出手，一腳將撲過來的金巧踹了回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隨后他命令外面站著的獄卒，冷聲道：“給我捆上！”

“是！”

獄卒拎著繩索走進來，隨后將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綁好后，獄卒退出去，回過神來的柳滿月打開藥箱，拿出特制的手套戴上之后，抬腳走到金巧邊蹲了下去。

見靠近，金巧開始掙扎，里發出嘶吼的靜，那靜完全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聽得柳滿月忍不住皺眉。

抓住的手腕，開始診脈。

當的指尖搭上金巧的脈搏，瞬間發現了異常。

正常人的脈搏不管深淺，都是跳，而金巧的脈搏，卻是毫無聲息！

也就是說，金巧已經死了！

第一次遇到如此詭異之事，柳滿月本做不到淡定。

一把松開金巧的手腕，猛地起連連往后退……

突然后過來一只大手，抵在了腰間，攔住了后退的作。

正于驚之中的柳滿月，猛地回頭，對上了一雙深沉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