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葛紅勝被拖出去后，陳氏又跪在了顧厚山面前。

披頭散發，通紅著雙眼，看著顧厚山道：“民婦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錯，但相爺哪怕就看在民婦花了一吊錢從葛紅勝手里把如意買下來，沒讓跟著他太多苦，你就饒了民婦一命，哪怕當牛做馬，民婦也愿意。”

顧厚山看著，冷冷勾：“沒太多苦？”

“是是，跟著我好歹有口飯吃……”

“有口飯吃？”顧厚山抬手一拍桌子，然大怒：“六歲時，你生了自己的孩子，便將丟到荒山野外任其自生自滅，若不是命大被人所救，你覺得現在還有命在？”

坐在一旁的閔氏，如遭雷擊，原本因為這幾日的好心養起來的好臉，頓時失了所有。

看著站在邊的姜如意，手過去，地抱著，淚流不止。

原來……

原來六歲竟被丟到了荒山野外。

的小的，晚上挨著睡都害怕的小啊……

陳氏嚇得匍匐在地上，大喊冤枉：“民婦只是……只是一時糊涂，那之后……之后民婦便再也沒過丟棄的念頭。”

顧厚山嗓音渾厚冰冷：“你當然舍不得，起早貪黑地替你做豆腐賣豆腐，好不容易干完活回到家，做飯洗幫你帶孩子，稍不如你的意，你們一家人便對拳打腳踢，將關進柴房不給飯吃；這些都不是最喪良心的……”

原本抱著姜如意的閔氏，突然站起來，朝陳氏撲過去。

那麼一個溫似水、平日里連仆從犯了錯都不忍去苛責的人，竟一把揪住了陳氏的頭發，對拳打腳踢：“你這個毒婦，我要殺了你！”

顧厚山上前，一把將抱進懷里，安道：“何必臟了你的手？我來便是！”

閔氏靠在他懷里，哭得撕心裂肺。

而跪在地上的陳氏，真的后悔了。

如果知道買來的孩子竟是左相千金，打死，也不敢那麼待。

定會好吃好喝的供著，待認了親，左相府還能虧待了這個養母？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待閔氏漸漸平靜下來，姜如意突然站了出來。

看著陳氏，十分平靜出聲：“我現在只想知道，五年前元宵節那一晚的真相！”

聽開口，陳氏跪行過去，一把抱住的，大哭著哀求：“如意，求你饒我一命吧？我愿意當牛做馬來報答你……”

姜如意垂眸看著，冷靜得仿佛是個局外人。

“陳氏，五年前那一晚，是姜玉給我下的藥，對嗎？”

“不不不，”陳氏立馬搖頭，“不是不是，當年年，了壞人的蠱，這才了套，真的，真的不是想害你……”

“壞人？哪個壞人？”

“那天，玉兒過來找我說想去看花燈，那時還小，我不放心，便想讓你守店，自己陪著去，誰知偏要讓你陪著，而且還拿了我新買的白玉簪，非得要送給你，我覺得這事有蹊蹺，待你們走后，就悄跟著去了，一路跟到了華河邊……”

陳氏說到這兒，拿眼看向顧厚山。

卻聽顧厚山冷聲道：“陳氏，如果你想保住你兒子姜來寶的命，我勸你一五一十代了，不然我連他一起活埋！”

一句話，嚇得陳氏臉慘白。

這一生最看重的就是那寶貝疙瘩的命。

拿姜來寶來威脅，比什麼都管用。

于是，陳氏不敢有瞞，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我跟到河邊后，看到牛二給了我家玉一錠銀子，玉拿了銀子后就將如意帶到了一艘船前，隨后溜走了，是牛二打暈了如意，將拖上了船。”

聽到此，姜如意真后悔當初在華，怎麼就沒把姜玉給弄死。

接著又聽陳氏繼續道：“雖說我平日里不待見如意，但看到有人打暈了如意，我還是很慌，便想著靠近看一眼，誰知還沒靠近就被人給攆走了……”

姜如意冷聲道：“牛二呢？”

“他之前是在春香樓打雜，后來聽說好像發了財，去了外地……”

顧厚山輕輕松開閔氏，抬腳走到陳氏面前。

雙手背后，居高臨下俯視著道：“也就是說，當晚那個男人，你并不知是誰？”

“我……我……”

陳氏心頭一慌，匍匐在地，哀求道：“雖然我不知是誰，但后來我問了玉，玉說是京城來的人，想在華嘗個……嘗個鮮……”

顧厚山抬腳踹過去，喝一聲：“混賬！”

陳氏被踹得半天爬不起來。

驚恐萬分：“大人，大人，草民愿將功贖罪，幫你找出牛二。”

“你？”顧厚山掃一眼，隨后坐在位置上，緩緩出聲：“說來聽聽。”

陳氏一聽有活的希，立馬道：“我聽說牛二的大姐嫁到了京城，還開了一家早餐鋪子，我們兩家之前關系不錯，若是我親自去找，或許能打聽到牛二的下落。”

顧厚山垂眸，慢條斯理地著手上的扳指。

一言不發。

書房，氣氛窒悶抑，陳氏渾驚不已。

良久過后，顧厚山緩緩啟，渾厚的嗓音著高高在上的威懾力：“陳氏，你記住，你兒子姜來寶的命還在我手里！”

“是是是，草民一定盡快幫您找到牛二！”

“天元！”

“屬下在。”

“帶去安排。”

“是。”

待陳氏被帶走之后，閔氏一把抱住姜如意，哭得撕心裂肺。

夏氏和顧青云也走了過來，四個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顧厚山依舊坐在位置上，斂眉垂目，一不。

只是出的下頜線，緩緩收，像是在極力抑自己的緒。

過了許久，四人才松開。

閔氏抬手，素白的雙手輕輕地捧著姜如意的臉頰，眼眶通紅，聲音哽咽：“我知道你早就猜到了。”

姜如意紅著雙眸，輕輕點了點頭。

“你父親本想著等所有證據都齊了再去認你，可我等不及……那天沒嚇著你吧？”

姜如意輕輕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懵。”

隨后，又輕聲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從未想過還有家人……”

一句話，又惹出了閔氏的眼淚。

急聲道：“都是母親不好，把你丟弄了，囡囡，是母親對不起你，害你這些年了這麼多的苦。”

一想到剛剛陳氏的那些話，閔氏就痛不生。

的心頭啊。

他們一家人捧在手心怕摔著的小公主，竟被人如此糟踐？

痛恨他們，也痛恨自己。

見一臉自責，姜如意輕輕將抱進懷里，輕聲哄著：“我不怪母親。”

說著，頓了頓，看向一直垂頭不語的顧厚山，雙眸又是一紅。

他的忍，他的自責，他的悔恨……

都看在眼里。

于是，輕聲道：“也不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