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朱昀回宮奔喪,現在還留在皇陵里的,都是重傷之人。沈祐和沈嘉在其中,傷勢都算輕的。
沈祐沈嘉要回京城養傷,太醫攔不住,只得備了幾天的傷藥,又打發了一個藥隨行伺候換藥。
兄弟兩個被抬上了馬車。期間不免牽扯到傷,疼得很。沈祐默不出聲,就連大呼小的沈嘉也生生忍下了。
沈祐歸家心切,他也惦記著妻子和兒哪!
出了皇陵之后,都是平坦的道。馬車寬大又平穩。
車廂里的座板都被拆了,并排放了兩張窄榻。沈祐和沈嘉各躺一張,只要不,倒也沒有大礙。
“就要當爹了,心如何?”沈嘉閑著無事,笑著打趣沈祐。
沈祐眼里盛滿笑意,心好到無法形容,半晌才出兩個字:“高興。”
沈嘉咧一笑:“當年你三嫂有孕的時候,我恨不得日日回去守著。后來妙姐兒出世,我第一次抱的時候,不知怎麼地,就哭了。”
沈祐失笑。
沒錯,沈嘉第一次抱閨的時候,激得直掉眼淚。這件事時常被沈府眾人拿來取笑。沈嘉半點不覺丟臉,自己還要時常提一提。
“你不知道那種覺。”沈嘉一臉神往,笑著嘆道:“那是我的骨,是我沈嘉的兒。我抱著,就像擁有了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什麼都不如重要。”
“等以后你做爹了,就知道啦!”
沈祐遙想著一個小小的的孩子,融合了他和馮君的骨,心底躥起了一陣熱流。
“對了,你喜歡兒子,還是兒?”沈嘉興致地追問。
沈祐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是我和君表妹的孩子,兒子兒都好。”
沈嘉笑道:“這麼想就對了。一個個都兒子,我就喜歡閨。看看妙姐兒,甜甜的喊一聲親爹,我的心都能被融化。要天上的星星,我這個親爹也得搬了梯子來,爬到天上摘一顆給。”
“君表妹要是生了兒,正好姐妹兩個一起結伴長大,就像我們兄弟當年那樣。”
沈祐笑著嗯了一聲。
君,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
沈祐沈嘉回京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太子耳中。
“胡鬧!”太子皺了皺眉,吐出兩個字。
傷還沒好,就這麼急著回京。路上傷口迸開傷勢加重怎麼辦?簡直是胡鬧!
馮君有了孕,他回來得早一點遲一些有什麼用?
楊公公見太子面不愉,忙低聲笑道:“殿下請息怒。沈侍衛親兩年多,口中不說,心里也一定早就盼著妻子有孕了。現在聽聞喜信,按捺不住要回京,也在理之中。”
“太醫行事還算仔細,備了傷藥,又打發了藥隨行伺候。沈侍衛兄弟兩個躺在馬車里的窄榻上,馬車行得慢,也很平穩。”
太子從鼻子里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朱昀回宮后,守靈的重任有兒子分擔,太子每晚能睡幾個時辰。神力在慢慢恢復中,臉也沒那麼難看了。
此時天已晚,朱昀在靈堂里守著,太子便回了東宮。
太子妃也回來了。
夫妻兩個打了照面,彼此心疼:“殿下的臉實在不好,快些去歇著吧!”
“娘,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太子憐惜地著太子妃清瘦的臉孔:“你瘦了許多。人前做做樣子,回了東宮,悄悄多吃一些。”
到底隔了一輩。曹太后離世,太子傷心了幾日,就緩過勁來。
太子妃依偎在丈夫懷中,悄聲道:“我每日回來,都喝一碗參湯。不然,哪來的力氣跪靈啊!”
太子無聲揚了揚角,手下用力,夫妻兩個相擁。
過了片刻,太子妃抬起頭,說起了煞風景的人:“殿下想怎麼置曹貴妃?”
曹貴妃三個字一耳,太子的臉霍然沉,眼中閃過凜然殺氣:“皇祖母在世的時候,對最好。狼心狗肺,不念皇祖母的好,倒生了怨憎,手殺了皇祖母。等皇祖母下葬的時候,讓一并殉葬。”
心腸的太子妃,也沒反對:“也好。讓到黃泉地下陪著皇祖母,慢慢向皇祖母賠罪。”
曹太后對曹貴妃母子的偏袒庇護,并未換來他們母子的恩戴德。反倒怨恨曹太后沒有支持漢王爭儲。
升米恩,斗米仇。就是如此了。
太子妃又低聲問道:“秦王已經死了,漢王還活著。殿下有沒有想好,要怎麼置漢王?”
太子目中閃過寒,淡淡道:“不急。先辦完皇祖母的喪事,我登基坐了龍椅,名正言順了,再置他。”
……
國喪期間,百姓們都穿著素,停了所有婚嫁喜事。
大馮氏每日穿著孝進宮跪靈,兒媳們不必進宮,不過,也得換上白素服。
馮君搬回沈府之后,不必晨昏定省,每日吃吃睡睡,消瘦的臉頰很快潤。氏得了大馮氏囑咐,每日都要來看兩回。
“二嫂,我一切都好得很,”馮君輕聲笑道:“你不用總來陪著我。”
氏抿一笑:“我也閑著沒事,和你說說話。”
正說著話,雷小雪帶著妙姐兒過來了。
天氣漸涼,妙姐兒穿著紅的緞小襖,小臉白的,眼睛黑亮亮的,小紅潤潤的,就像年畫里的娃娃一樣,實在可。
馮君十分喜歡妙姐兒,笑盈盈地摟過妙姐兒。
晉哥兒看著眼熱,沖了過來。
氏嚇一跳,忙攔住晉哥兒:“你四嬸娘懷著孕,可別沖撞了你四嬸娘。”
晉哥兒今年四歲,虎頭虎腦的,十分壯實,力氣著實不小。
被親娘攔著不讓靠近四嬸娘,晉哥兒有些委屈,扁了扁。馮君好笑不已,手拉了晉哥兒過來。晉哥兒這才咧樂了。
氏好笑不已:“兄妹兩個,看我們看得多了,現在都往你邊湊。”
就在此刻,門房小廝飛快地跑了過來,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驚喜雀躍:“啟稟三位鬧,三公子和四公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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