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朵兒從未到如現在這般絕無助的，只覺得，眼前的世界一陣一陣的黑暗，口一陣一陣的疼痛。

天地蒼茫遼闊，卻只覺得，再無一容之地。

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卻仍舊保持著二十七八的模樣，看起來俏麗而漂亮。

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有些黑，又不起眼的了。

韓朵兒靜靜的坐在一個扇形法之上，前是一道修長的姿，后是呼嘯而來的數靈。

他們正在被追捕。

就在半日前，韓朵兒的夫君商星，突然回到二人所住的小院之中，一言不發的，在他煉丹的室里搗鼓了一會兒，隨后便帶著韓朵兒，一路朝著落妖城邊緣走去。

落妖城戒嚴之后，四城門盡皆止出。

然而，也不知道商星是如何辦到的，守城的修士，竟然替他們開了一條小，就是這條小，讓他們功離開了戒嚴的落妖城。

商星帶著韓朵兒，還未走出多遠，便有數道人族修士的影追擊而來。

韓朵兒試圖質問過商星，這是在做什麼，但是，往日里對輕聲細語，有問必答的夫君，卻始終閉口不言。

韓朵兒只是一個凡人，卻是在修士堆里生活了幾十年的凡人。

平日里也不只是閑在小院里不，偶爾也會與周圍的鄰居聊聊天。

落妖城之中，雖是號稱沒有凡人，但總會有些例外。

比如，韓朵兒。

亦有不像韓朵兒這樣的凡人，不過，他們只有數是修士的家眷，絕大部分，是那些維持著落妖城最基本運作的凡人。

數量不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就是這些人，讓韓朵兒有了一些消息來源。

知道，落妖城前些日子出了問題，現在正在嚴查妖族細作。

而的夫君，此刻正帶著逃跑。

韓朵兒并不愚笨，心中已經有了的猜測，可是，卻不愿意相信。

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腦子里哄哄的，什麼也想不清楚，也看不明白，就好像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輕紗，讓惶恐，不安和焦急。

“夫君，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人族。”韓朵兒被商星護在法之上，躲過后修士一道又一道的攻擊，一向溫溫和和的臉上，此刻卻冷若冰霜。

聽到后傳來的問話，商星抿了抿，沒有開口回答。

商星沒有回答，韓朵兒也沒有急著催問，只是這麼靜靜的等待著，雙目的盯著前方那一道，曾以為，可以為遮擋一切風雨的背影。

想著心中那的答案，韓朵兒卻只覺得，一切都像個笑話。

這般想著，韓朵兒木然的臉上竟然也跟著出笑意來，隨即，便有低低的笑聲從的口中溢散出來。

起初只是小小的一聲，慢慢的，越來越大聲，到了最后，韓朵兒忽然垂下頭來大笑，笑到眼角都有晶瑩的淚花凝結。

“太可笑了，實在是太可笑了，商星，哦，不對，或許，你連商星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假的！”韓朵兒輕輕笑著，眼角泛起紅，嫣紅的被韓朵兒自己咬得，仿佛充了一般。

舉起袖子，狠狠拭去眼角那一滴墜未墜的淚珠，聲音里帶著一沙啞。

許是韓朵兒的哭腔打了商星，沉默了一路的商星，終于第一次開口說了話，“朵兒，你要相信我。”

除了這一句話，商星便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韓朵兒嗤笑了一聲，淡淡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漸漸恢復平靜，隨后，著那道背影，看不見正臉的背影，輕輕的說道，“好，我相信你。”

“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人族還是妖族，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商星，我只要你一句話，我就相信你，”韓朵兒臉上的神半掩在商星高大背影的影里，出的一雙眸子亮的驚人，聲音里帶著啜泣，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夫君，我只問你，那些......那些在里無辜死去的人族，與你有沒有關系。”

韓朵兒聽說了，在落妖城大陣出問題的那段時間，在落妖城被妖圍困的時候，十萬大山附近的無數人族城鎮，都遭到了妖的洗。

空氣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韓朵兒雙目灼灼的著商星的背影，眼底的熾熱和希，卻在一點點熄滅，黯淡。

真的不在乎人族還是妖族，也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不是做商星，就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們一起生活了數十年的記憶是真的。

眼前這個男子，占據了韓朵兒半生有余的時和記憶。

那些年的歡笑和甜，往事一幕幕仿佛都在眼前，韓朵兒不相信，從始至終，的夫君，都只是在演戲。

不相信，數十年的相濡以沫，都只是一場縹緲的夢，都只是一場荒誕的笑話。

可是此刻的沉默，卻在無聲的嘲笑著韓朵兒，仿佛命運在咧著大，指著哈哈大笑。

瞧瞧，瞧瞧這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或許是悲傷到了極致，就只剩下了麻木。

雙頰有冰涼的淚水不斷的落，韓朵兒卻沒有發出一一毫的哭泣聲，就只是這麼的，這麼的默默流淚。

似乎想要，把這一生積攢的眼淚，都通通流。

“混賬妖族細作，給我站住！”

后，有修士的大喝聲傳來，聲音滾滾如落雷，聲音里帶著震耳的怒氣。

商星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又加快了幾分催法的速度。

韓朵兒也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坐在飛行法之上，雙目黯淡，淚水靜靜的流淌著。

“夫君，你可以跟我說一說你的年嗎？我記得，好像這數十年來，都是我在與你說，可是，我想聽一聽你說。”

韓朵兒聲音忽然變得平靜了下來，雖然仍舊帶著一沙啞，卻再沒有了之前的哭腔和抖。

甚至，還帶上了一淡淡的笑意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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