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心中一陣惻然，默默摟住主子。

　棟哥兒棠姐兒好不容易睡。太子妃唯恐驚了他們，不敢哭出聲音，伏在紅玉的懷中，肩膀不停聳。

　紅玉輕輕拍太子妃的后背，低了聲音安主子：“娘娘別怕。殿下早有提防，留下了廖統領，還有馮三兒。”

　“有他們在，東宮不會有事的。”

　太子妃低聲更咽：“我是在擔心，連戒備森嚴的宮中都有人作。他們父子在皇陵，只怕更不太平。”

　紅玉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在主子面前，還得做出沉穩的模樣來：“殿下帶了四千多士兵，撐個一天半日的沒問題。京城有這麼多兵，就是有事，也會飛快地去救援。兩位殿下不會有事的。”

　太子妃哭了一會兒，用袖子了眼淚，怔忪了片刻：“紅玉，你說，他們為什麼這般恨殿下。”

　“殿下的太子之位，來得正大明。是父皇選中了殿下。這幾年，殿下為了國事勞盡心，早起晚睡，從不敢有半分懈怠。朝中臣子們敬殿下，父皇在世的時候，也時常贊殿下有明君之資。”

　“他們是殿下的親兄弟，怎麼就狠得下心腸，要謀~反作？連我們婆媳也不放過？”

　紅玉目中閃過憤怒，低聲音道：“皇權人心。他們這是要拼死一搏！他們也太高估自己了！這一回，殿下正好順理章地除了他們！”

　“娘娘別擔心。殿下一定會平安無事。”

　太子妃紅著眼，點了點頭。

　過了片刻，太子妃又低聲道：“不知敏兒怎麼樣了。”

　“太孫妃心志堅韌，底子又好，有鐘太醫心照顧，娘娘不必憂心。”

　“外面……”

　“外面有廖統領，有馮公公，他們都是殿下信重之人。有他們守著，東宮定能逢兇化吉。”

　太子妃沒了聲音。

　紅玉低頭一看，就見主子已經閉眼睡著了。太子妃從未過這樣的驚嚇，臉上的淚痕還沒干。

　紅玉暗暗嘆了一口氣，想到東宮，目黯淡。

　……

　慈寧宮。

　躺在床榻上的曹太后，面晦暗。

　知道隆安帝駕崩的噩耗后，曹太后一病不起。后宮里的火聲也好，喊殺聲也罷，竟都沒能驚醒曹太后。

　慈寧宮也走了火。不過，慈寧宮里宮人侍眾多，很快就將火撲滅干凈。那個放火的侍也被揪了出來，沒等拷問，那個侍就已咬破藏在牙間的毒藥，兩個呼吸間就毒發亡。

　數百林軍守在慈寧宮外。

　他們得了嚴令，不管宮中如何，他們都要牢牢守住慈寧宮，決不能讓臣賊子沖撞了曹太后。

　哪怕不遠有火，哪怕有慘呼聲傳來，他們依然也沒。

　一行人匆匆跑了過來。

　兩個宮人扶著曹貴妃，曹貴妃臉孔慘白，驚惶不已：“快些讓開，本宮要進去陪著太后！”

　林軍侍衛們不肯讓：“末將奉命守住慈寧宮，不得讓任何人出。貴妃娘娘還是請回吧！”

　曹貴妃怒目相視：“混賬！都給我滾開！本宮是貴妃，太后是本宮的婆婆，也是本宮姑母。本宮憂心太后安危，現在就要進去！”

　說著，徑自向前。

　侍衛們手中握著明晃晃的長刀，卻不能真沖著曹貴妃去。曹貴妃像瘋了一樣往里闖，侍衛們不敢真傷了曹貴妃，不得不退讓。

　曹貴妃沖進了慈寧宮里。后的侍宮人就沒這等運道了。有一個宮人要闖，被一個侍衛一刀砍了，鮮汩汩從膛冒出來。其余人都被嚇得不敢彈。

　曹貴妃也顧不上他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曹太后的寢室里，撲倒在床榻邊，用力拉扯曹太后的胳膊，放聲哭道：“太后，太后！有人在宮中作，太后快醒醒啊！”

　這般劇烈地搖晃拉扯，曹太后就是在棺材里，也得被搖醒了不可。

　曹太后睜開渾濁的老眼，就著燭火，勉強看見了眼前的曹貴妃。曹太后耳力遠不如前，曹貴妃尖銳的哭聲，聽在曹太后耳中，依然模糊。

　“怎麼了？”曹太后吃力地出幾個字。

　曹貴妃用力攥著曹太后的手，高聲哭道：“太后，宮中有人作！”

　曹太后終于聽清了，睡意一掃而空。在曹貴妃和一個宮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渾濁的老眼中閃著怒焰：“是誰？”

　曹貴妃痛哭：“我也不知道。”

　曹太后用力搖了搖混沌的頭腦，竭力讓自己清醒鎮定：“別慌！宮里有這麼多林軍，鬧不出大子。”

　“你就在這里待著。沒人能沖得進慈寧宮來……”

　話還沒說完，口忽然一陣劇痛。

　曹太后巨震，低頭一看，竟迎上了曹貴妃如毒蛇一樣的眼睛。

　離得這麼近，曹貴妃眼中的恨意和怨毒一覽無。口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自傷口噴涌。曹太后本就衰弱，本不住這一刀，幾乎瞬間就沒了氣息。

　為什麼？

　曹太后死死盯著曹貴妃，用盡最后的力氣，出幾個字：“你、你為什麼……”

　寢室里的宮人都被曹貴妃驟然殺了曹太后的行徑震住了，竟無人敢沖過來拉走曹貴妃。

　曹貴妃眼里閃著怨恨，咬牙低語：“姑母，我的好姑母！”

　“三十年前，你讓我進宮為妃。我生了兒子以后，被封了貴妃。這些年，我辛苦勞宮務，日日在你邊伺候。”

　“我一心盼著你為我們母子撐腰。只要你肯替我們出頭，漢王就能做太子，我就能做皇后。”

　“可你呢，從來不顧我們。你不出聲，我做不了皇后。你不吭聲，漢王也沒能做太子。就是漢王被罰去守皇陵了，你也沒為漢王求過。”

　“皇上都死了，你怎麼還不死！”

　“今晚宮中，不知要死多人。我這個好侄，親自來送你上路。你到了黃泉地下，能和你的好兒子團聚了。哈哈哈哈哈！”

　曹貴妃放聲狂笑，狀若瘋癲。

　曹太后氣絕亡，睜著一雙眼，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