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俊臉僵,腦海中一片空白。
沒有一點驚喜,只有無盡的懊惱后悔。
春風一度的代價太高昂了。只那一晚,怎麼這麼巧就有了孕?以袁敏的心脾氣,做不出辣手除掉孩子的事。可任由孩子出生……
這刺,再也不能拔除,會永遠刺在他們夫妻心里。
袁敏也沒再說話。
夫妻兩人相對無言。
一旁的馮君,悄然擰了擰眉。
前世,太孫和太孫妃小夫妻兩個,一直和睦恩。直至閉眼的那一年,朱昀也沒納過側妃什麼的。
這一世,冒了這麼一個蔓兒出來,現在連孩子都有了……袁敏的決定,不能單純地以對錯來評斷。只能說,袁家人心明,養出來的兒也一樣磊落,不愿對一個肚中胎兒下手。
換了是。沈祐膽敢帶一個人回府,絕不會忍,連沈祐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好嗎?!
馮君心里嘀咕一回,自然不會多。說到底,這是朱昀袁敏夫妻兩人之間的事。就是讓太子或太子妃知道了,也不會對一個懷孕的人下手。
過了許久,朱昀才然張口:“皇祖父頭七還沒過,這等事不宜聲張。讓人將帶回院子去,找個太醫診脈。”
“如果真的是喜脈,就開些安胎藥,讓好生養著吧!”
袁敏點點頭。
兩個宮人走了過去,將跪在地上的蔓兒扶了起來。
蔓兒還在極度的震驚中,一時反應不及,木木地往外走。走到門口了,才想起要謝恩,轉過頭,就見太孫殿下歉疚又憐惜地擁抱著太孫妃,一手輕太孫妃的肚子:“敏兒,你今晚是不是又胎氣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等你有力氣了,痛揍我一頓解解氣。”
本就沒抬頭看一眼。
太孫妃沒有出聲,只默默地依偎在丈夫的懷中。
夫妻兩個切相擁,自一方小小的天地。
蔓兒目一暗,很快將頭轉回去,蓮步輕移離去。
……
馮君也知趣地悄聲退了出去。
該知道的事,已經都知道了。太孫夫妻兩個需要獨。還是回靈堂,將此事及時稟報給太子殿下吧!
馮君快步去了靈堂。
此時,已是三更左右。靈堂里以各種姿勢悄然睡了一片。太子殿下倒是依舊跪得筆直。
馮君并不往太子殿下邊湊,照例去了楊公公邊,低語幾句。楊公公目有些復雜,卻未遲疑,立刻低聲稟報:“殿下,那個蔓兒的人,有了孕。”
太子:“……”
塵封多年的往事,驀然化為尖刺,深深扎了心頭一下。
太子面驟然難看,看了楊公公一眼。
楊公公知道主子心郁不佳,卻不便出言寬,繼續低語道:“太孫妃娘娘讓太醫去給蔓兒姑娘診脈安胎。”
袁敏的容貌脾氣和袁湘這個姑母并不相同。不過,骨子里都有袁家人一脈相承的驕傲和坦。
這樣的選擇,并不奇怪。
太子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此事暫不聲張。”
天子喪事要辦,接下來還有新帝登基諸位就藩這些大事。與之相比,區區一個庶出的孫子或孫,確實沒那麼要。
楊公公略一點頭。
……
太子妃知道此事,已經是隔日上午了。
跪靈本來就是一樁苦差事。太子妃弱,原本就在強撐。驟然聽到蔓兒有孕的消息,又急又惱,猛地站了起來。
靈堂里跪著小聲哭泣的宦眷們,紛紛抬頭看過來,眼神中大抵都是“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東宮怎麼了”的好奇和雀躍。
太子妃總算還沒氣昏頭,深呼吸一口氣,重新跪下了。
太子妃心不佳,還得裝模作樣的哭靈,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嗚嗚哭聲,愈發煩悶。
偏偏這等懊惱,還不能訴之于口。
一直忍到晚上。
宦眷們都離宮了,跪靈的宮妃們哭啞了嗓子,趁著此時吃些饅頭喝些涼水裹腹。
“熱鬧”了一天的靈堂,終于稍稍安靜了。
太子妃走出靈堂,就見一張悉的侍臉孔湊了過來:“娘娘,殿下吩咐奴才來給娘娘傳話,請娘娘回東宮。”
是馮公公。
太子妃深呼吸一口氣,略一點頭。一路快步回了東宮。
東宮一片縞素,到了晚上,目所見都是白慘慘的,看著頗有些瘆人。
太子妃繃著臉見了太子。
沒等太子張口,太子妃便擰著眉生氣道:“朱昀這個混賬呢!”
“敏兒懷著五個月孕,天天要跪靈!他還這般氣敏兒。真是氣死我了。我今兒個憋了一天了,非得臭罵他一頓不可。”
太子殿下的神也不妙,抿薄,過了片刻才沉聲道:“他今晚得守在靈堂里。”
太子連著在靈堂幾夜,鐵打的也熬不住。今晚便讓太孫在靈堂守夜,自己回了東宮。不知是想替兒子辯解,還是出于另一種微妙的心,張口說道:“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惱怒。不過,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錯。”
“不是他的錯,難不還怪敏兒?”太子妃立刻嗆了回去:“還是誰著他去睡人了?”
太子角了:“那一晚他喝的水酒里摻和了助興的藥。”
太子妃重重哼了一聲:“他要是警惕些,豈會著了別人的算計。說到底,就是他沒有潔自好的念頭,才讓人輕易近了。”
太子:“……”
太子閉口不語。
太子妃沒留意到太子異樣的緘默,皺著眉頭怒道:“現在好了,人安頓在東宮,又懷了孕。日后生下來,就是庶出的皇孫皇孫。”
“有一就有二。”
“以后宮里可熱鬧的很了。”
太子妃此時是站在侄袁敏的立場斥責朱昀。
太子口接連中箭,一陣陣鈍痛,打起神道:“娘,先消消氣。昀兒還是太年輕了,吃了一回虧,以后自然就小心了。”
太子妃悶悶地哼一聲:“他比你年輕時候可差的遠了。”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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