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混賬！”

　太子妃打了兒子重重一掌，猶覺不解氣，揚起左手，又扇了一掌下去。

　朱昀沒有躲，默默之。

　左臉右臉都火辣辣的，一片刺痛，卻不能抵消心里的懊悔和自責。

　“敏兒懷著孕，還要辛苦勞宮務。”太子妃滿臉都是憤怒的紅，氣得聲音比平日高尖銳了許多：“你倒好，在這等時候出去喝酒，在酒宴上尋~歡作樂，還將人帶回東宮來了。你可真是有出息了！”

　朱昀沒有辯駁，低聲道：“是兒子混賬！母妃打得對！”

　太子妃就這麼一個兒子，自小捧著長大，別說打，連罵都舍不得罵上一句。今日實在是被氣狠了，怒罵道：“你就是個混賬！”

　“心志不堅，才會被人算計。如果有心潔自好，怎麼會被迷昏了頭？都是理由，都是借口！”

　“你倒是敢作敢當，惜香憐玉，還不忘將人帶回來。還不如心狠些，吃過了翻臉不認，或是直接讓人將人遠遠送走，落個眼前清靜。也能來個抵死不認！”

　太子：“……”

　端坐不的太子，神有剎那的僵。

　深藏在心底多年的，被這短短幾句話深深中。

　心虛，難堪，憤怒，無力，種種復雜的緒織，在太子心頭翻涌。

　馮君悄然抬頭，將太子短短片刻的失態盡收眼底。不知為何，心里倏忽沉了一沉。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這個念頭實在太可怕了！

　簡直不敢細想。

　馮君將駭人的念頭按捺下去，繼續默默旁觀。

　太子妃臭罵了兒子一頓，還是不解氣，手握拳，用力捶打著朱昀的肩膀。朱昀滿面愧，也不地任太子妃捶打。

　就在此刻，另一個悉不過的影出現在門口。

　“母妃！”這個影快步進來，急急為夫婿求：“殿下是無心之過，請父王和母妃都息怒！”

　是袁敏來了！

　袁敏顯然是收到消息了匆匆趕來。

　對一個深著夫婿正懷著孕的子來說，這等事堪稱殘忍。袁敏臉蒼白，分明遭了重重一記，卻強自撐著前來，為朱昀求。

　太子妃心疼不已，立刻握住袁敏的手：“敏兒，我在教訓這個混賬東西，替你出氣。你怎麼來了？”

　袁敏忍著錐心之痛，輕聲道：“母妃心疼兒媳，兒媳心里都明白。不過，酒宴贈是雅事。如今兒媳懷著孕，殿下邊無人伺候。有人進東宮，正好可以代兒媳伺候殿下，也是一樁好事。”

　朱昀被親爹怒罵親娘責打都沒哭，此時卻紅了眼，兩滴男兒淚涌出眼眶：“敏兒，你別這樣。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怪我。父王母妃責罵我，都是應該的。你別為我求。”

　袁敏沒有看悔恨不已自責落淚的丈夫，依舊聲對太子妃說道：“母妃若是真的疼我，就饒過殿下這一遭吧！說起來，也怪兒媳思慮不周。兒媳本該在有了孕之后，就挑人開臉伺候殿下。兒媳疏忽了此事，讓殿下了委屈。要怪，也是怪兒媳才是。”

　一字字一句句，如鈍刀捅進朱昀的心窩里。

　朱昀紅著眼，重重給了自己一耳：“敏兒，是我錯了。你別這般委屈求全！”

　馮君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袁敏今日的應對，極其高明。牢牢地占據了主，展出太孫妃的雍容大度，毫不給那個人得寵上位的機會。可對一個深丈夫的子來說，這樣的事是何等的痛苦。袁敏此時定然心如刀割。

　袁敏目中閃過水，終于看向朱昀。

　夫妻兩個在淚眼朦朧中對視。

　袁敏用力眨眨眼，想將眼淚眨回去。雙忽地一。虧得太子妃一直握著的手，及時扶住了：“敏兒！”

　朱昀大駭，急急起沖過去扶住袁敏的另一側：“敏兒！”

　太子面一沉，厲聲道：“快宣太醫來！”

　馮君也是一驚，迅疾抬頭。從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昏迷的太孫妃的臉孔。袁敏臉煞白，顯然是了胎氣。

　須臾，太醫匆匆邁步而來。

　朱昀不肯假手旁人，將袁敏扶著坐下。袁敏臉白得可怕，額上滿是冷汗，在昏迷中下意識地環著自己的小腹。

　太醫面凝重，立刻為太孫妃施針。

　太子妃心急如焚：“太醫，如何了？”

　太醫無暇說話，運針如飛。

　朱昀也沒了平日的優雅風姿，一跪著一蹲著，攥著袁敏的手。那只悉的的手，冒著漉漉的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袁敏終于有了些反應，手指微微了。臉上閃過痛楚，慢慢睜了眼。

　朱昀還沒來得及說話，太子妃就怒氣沖沖地瞪他一眼：“你先閉！等敏兒好了我再和你慢慢算賬。”

　然后，太子妃聲安兒媳：“敏兒，你還懷著孕，千萬別再氣傷了子，了胎氣。”

　袁敏小腹陣陣痛，也被嚇得不輕，哪里還敢說話，慢慢點了點頭。

　太子妃忙喚來幾個宮人，找了一個窄窄的塌來，小心翼翼地將袁敏扶著躺在榻上。然后平穩緩慢地抬回寢室去。

　朱昀反地跟了上去。

　太子用手了皺的眉頭，心眼可見的沉不妙。

　屋子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悶。

　唯一敢張口勸太子殿下的，也唯有楊公公了。

　“殿下息怒。”楊公公低聲道：“這件事，確實有些膈應。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東宮若是反應過劇，反倒令眾人看了笑話。”

　這個“眾人”，說的是趙王漢王秦王等人。

　這幾位皇子，一個個盯著東宮，就等著看東宮的熱鬧哪！越是這等時候，東宮越要沉住氣！

　當然，太子殿下心郁，絕不止這些。還有被勾起陳年舊事的惱怒和心虛。

　太子呼出一口濁氣，沉聲道：“放心，這點陣仗，孤還沒放在眼底。今日有小朝會，孤現在就去上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