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打探出來什麼消息,說吧。”
夜里,宅院里面,車夫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來到高原的書房稟報。
“爺,我今日外出打探消息,家里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前幾天大爺外出了兩三天這才剛回來,
大爺帶的都是老爺的心腹,還有大爺自己的妻弟,所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過我還可以打探……”
高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雖然知道家里在做什麼瞞著自己的事,可也并沒有深究。
車夫繼續道:“爺,我發現城中多了很多眼線,在出城的地方也有暗哨盯著……”
高原坐在椅子上,手里握著玉鎮紙,道:“那這麼說……他們當真是府的人?”
除了府,不會有人下這麼大力氣盯著自己。
車夫滿眼復雜,沒有再接話,過了一會兒,高原才道:“看來我真是被府給盯上了,對方既然盯上我,肯定是在哪里了馬腳……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能清楚他們是那里的人嗎?是州府的?還是提刑按察的兵?”
車夫猶豫了一下,臉也越發凝重,看著自己的公子道:“爺,這次來的應該是錦衛,而且并非州府衛的,聽口音應該是從遠調來的……”
“錦衛?!”
剛才還一臉從容的高原一愣,隨即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沉重和震驚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爬了上來。
錦衛,那可是錦衛啊!
而且用的還不是本地的錦衛,那就說明主事之人非常謹慎小心,害怕走風聲,所以才會如此大干戈!
如果是小事,本就不敢勞煩錦衛出!有何須怎麼廢事!
看來盯著自己的人份也非同一般!既然被他們盯上,那恐怕就很難了。
“爺,您看此時該當如何……”
高原著幽暗的深夜,在那天空之中一片暗淡,看不見任何星辰芒,似乎整個天際都被帷幕遮擋,
聲音悠悠響起:“該尋找之計了……”
城中,布行。
王義有時候也會做一些生意來掩人耳目,畢竟他這樣的份很尷尬,本經不起有心人的仔細探查。
所以為了避免暴自己和倭奴國之間的貿易,他也會拿出一些貨變賣,維持自己表面商人,暗中海盜,實則通倭之“間諜”的份。
商人的份是給普通人看的,海盜只有同行或者是被人詳細查詢之后才能知道,至于“間諜”,則只有數人清楚。
所以這日王義攜帶著一些生和布匹來到布行易,商議價格、測量稱重這中間一切都很順利,可是在最后結算的環節卻出了問題……
在布行的后堂里,掌柜的和王義一邊喝點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話。
過了一會兒,店鋪的伙計和賬房先生過來,將賬冊放到掌柜面前,
說道:“掌柜的,生和布匹都已經查看清楚了,生有三百四十一斤,布匹有五十匹,不一,這是估算的價格,一共四百六十五貫,請掌柜過目……”
掌柜的看了看,又把賬冊給王義觀看,王義確認無誤之后,雙方就開始割。
打發走了伙計和賬房先生,掌柜湊近道:“陳掌柜,您看這易,是用什麼方便?”
一聽這話王義就明白是什麼意思,道:“我平常做生意走南闖北,真要是全部換銅錢攜帶不便,我也扛不了……哈哈哈,那就換寶鈔吧。”
大明寶鈔雖然貶值,可是商人們在使用的時候都形了“潛規則”,只會按照寶超的實際價值支付購買,不會按照幣值使用。
再加上現在寶鈔還沒有貶值到人憎狗嫌,連屁紙都不如的地步,所以有時候為了易方便,也不得不用。
當然了,若是存到家中,長期擱置儲存,那肯定會要銅錢了,畢竟這玩意兒保值!
“敞亮!
掌柜的笑道:“與陳掌柜做生意就是舒心呀,我柜上有些寶鈔,這就與你取來……”說著站起就要往外走,
可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道:“陳掌柜,如今朝廷鑄造銀幣,這件事想必你也聽說過了吧?”
王義一愣:“那是自然,這可是一樁好事,以后咱們再做生意說不定就要用銀幣了,聽說那玩意兒堅的很……”
“那是那是……”掌柜的笑了笑,道:“那不知道陳掌柜……有沒有收到銀幣呀?”
“我哪兒有那個福分!”
王義心中立刻閃出一不好的念頭,趕說道:“我都聽說了,朝廷鑄造出來的銀幣都讓京城里的士卒兌換走了,聽說現在也就京城有,估計等到我手中……呵呵,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掌柜的道:“現在確實沒有大肆使用,畢竟朝廷鑄造銀幣也需要時間嗎……不過前幾日鄉里有位在京營擔任微末小的親戚回鄉探親,就把銀幣帶了回來,
我知道了之后趕去了,出了高價才把那些銀幣收了上來,呵呵,也不知道是賠是賺……”
“那肯定是賺啊!而且是大賺!掌柜有銀幣?”
王義一臉興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也想去收一些,只可惜本錢太,也沒有門路,想做這生意也做不,
不過我可知道很多人都愿意高價收取,掌柜的手里要有,那……不知道能不能折布價……也讓我開開眼界嘛……”
“好說好說……”掌柜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話得說到明,我手里也不多,你總不能讓我虧了吧……”
二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終于把銀幣的易價格翻了五,也就是說王義以一點五倍的價格收取銀幣。
其實這個價格并不算高,畢竟銀幣人追捧,可也不便宜,因為銀幣第一批出來的就有很多,
有些人比較狂熱,為了拿到第一手,所以出的價格會高出很多,兩三倍都有可能,畢竟在什麼時代都不缺狂熱分子,
其實想一想后世為了早日搶到一個流水線出來的手機,有些人都能連夜排隊就明白了。
別忘了黃牛黨之所以存在,就是有存在的土壤。
還有嘎腰子的呢!
可是高價收取畢竟不是常態,也不是大宗易該有的價格。
掌柜的來到賬房,對賬房先生吩咐把四百六十五貫錢換銀幣付。
賬房先生眉頭皺一臉擔憂的道:“掌柜的,我瞧著這位陳掌柜眼生,不是咱們的常客,這要是把東西給他……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掌柜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爺吩咐的話你忘了?這些東西若不走先散出去,以后再想散就不容易,
再說了,現在還能夠有五的利,以后呢?要是利潤了,爺怪罪下來怎麼辦?”
“掌柜的,可是我還是擔心呀,還是照老規矩選幾個客吧,這樣穩妥一些……”
“客?鋪子里面的客都散了,那還有客?再說了他是個外鄉人,一兩天就走了,不會出問題的……”
不僅僅是王義,掌柜這幾天對知知底的客散了不,已經沒地方散了。
掌柜也知道他的擔心,湊近了低聲音說道:“我們商量的是五利,賬上就寫三就好,只要有利,爺是不會管這個的,你我二一添作五,如何?”
“嗯,都聽掌柜的!”
二人相視一眼,臉上都泛出了笑容。
掌柜和賬房先生是打工的,在店鋪里面也是屬于互相牽制的關系,就是為了避免有人中飽私囊。
可掌柜要是和賬房串通起來,呵呵,這里面能夠上下其手的地方就太多了!
而且二人都明白,如果不趁著銀幣搶手的時候散出去,等到幾乎人人都有,誰還稀罕你的?誰還會花高價購買?
這樣一來,利潤直線下降啊……
如果爺賺的都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利潤空間?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盡快出手,盡快套現,先把銀子賺到手再說!
至于風險,這種事他們做過不是一兩次,次數多了也就無所畏懼了。
所以二人達了共識之后,掌柜的就取了銀幣來到后堂給王義。
當王義滿臉喜悅的打開錢袋的時候,映眼簾的就是一片白花花,可是還沒有等他完高興的緒,
就突然發現自己手中的銀幣分量不對!
手明顯重了!
王義心頭一震,努力克制自己不出來破綻,定睛仔細觀察銀幣,發現銀幣的也不對,明顯有些暗淡,
“這里面肯定是白金(錫)用多了!”王義在心中暗道。
住心頭震驚,努力保持燦爛的笑容,“掌柜的,這些銀幣……呵呵,按照咱們商議好的價格,再減兩吧!”
掌柜看他那副了然于的神,就知道他看出來了什麼,不聲的說道:“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和和氣氣才是最重要的,您說是不是?減兩就減兩吧,就當您這位主顧!”
掌柜又讓賬房多拿了兩的銀幣給他,王義臉上這才出滿意的神,“掌柜當真痛快!好好好,那在下就告辭了,后會有期!”
掌柜的眨了眨眼睛,他確實有一點兒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也回了兩句客套話,就把王義送出了鋪子。
站在鋪子門前,掌柜的一時有些失神,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賬房先生來到他旁,低聲道道:“掌柜的,被他給看出來了?”
掌柜皺眉道,“嗯……看出來看不出來都不重要,不用管他。”
既然是假幣,被人看出來也是一件常有的事。
可有時候就會形一種潛規則,你知我知,然后心照不宣。
銀幣是假的,可別忘了做假幣生意的在購買假幣時,掏出的也是真金白銀!而且價格有時候還不便宜!
那些“客”也知道是假幣,可他們為什麼還要?
就是因為有利可圖!
在資本論中就有這樣的名言,資本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就象自然害怕真空一樣。
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一倍的的利潤,它踐踏一切人間法律!
有三倍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如果和紛爭能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和紛爭!
“大人,大人……”
王義來到驛站亮出令牌以后,就有人立刻向馬和通傳,來到他所居住的屋子王義就急不可耐的嚷嚷了起來。
馬和道:“我聽得見你小點聲!你怎麼大白天過來了,也不怕別人看見了份!”
“我哪里還顧得了那麼多!”王義著急忙慌的走上前,“大人你看,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讓你這麼……”馬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他從皮囊之中掏出一把銀幣,眼一瞥,馬和就看出了端倪!
“這銀幣是假的!”
“大人請看!”王義把銀幣遞給他。
馬和趕接過來仔細打量,“分量不對,明顯重了,也不對,分明就是白金用多了,還有黃銅,里面的白銀很,恐怕連五都不到……圖案文字也不對,本沒有真幣的……”
王義嘩啦一聲把皮袋子里的銀幣全到在了桌子上,馬和心頭一驚,“這麼多銀幣,你從哪兒來的?!”
如果假幣只有三兩枚那也到罷了,說明就算仿制,其規模也不氣候。
但是那麼多銀幣堆在桌子上,明顯就是有人在大肆仿造!其規模不知道有多麼大!
良幣驅逐劣幣,可有時候劣幣也能夠把良幣的信譽給搞垮了!
如果滿大街都是這種假幣,那假的也真的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呀!
到時候就算你手里拿著真幣,別人也會懷疑其真偽!
陛下登基帝位,雖然沒有明著說改革,沒有明著說“馳用銀之”,可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宣武元年,新君的第一項大政!
如果讓陛下知道了,就是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