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貴妃失魂落魄地轉,回了甘泉宮,枯坐至天明。
熬了一夜過來,曹貴妃頭上又多了不白發,額角皺紋愈深,眼睛通紅。在宮人的苦勸之下,梳妝更,勉強遮掩了幾分憔悴,去了慈寧宮。
曹太后人老了,力不濟,日上三竿才會起。這后宮里,就是有天大的事,也沒人敢驚擾曹太后休息。
曹貴妃心如油煎地等了一個時辰。才等來曹太后宣召。
進了寢室,曹貴妃二話沒說就跪下了。
曹太后一驚:“出什麼事了?”
曹貴妃微,目中水閃,更咽不已:“臣妾有事回稟。”
曹太后眉頭皺了起來,以目示意宮人們都退下。只留了一個伺候十數年的宮人在一旁。
“你先別哭。”曹太后沉下聲音:“到底是什麼事?”
“姑母,”曹貴妃挪膝蓋,爬到了曹太后面前,仰起頭哭道:“漢王犯下大錯,惹得皇上大怒。我昨夜去太和殿,皇上連見都不肯見我。現在能救漢王的,只有姑母了。”
漢王?
曹太后眉頭皺得更深了,一雙渾濁的老眼驟然繃出了:“漢王做了什麼?皇上平日最喜他,怎麼會忽然要嚴懲漢王?”
曹貴妃支支吾吾,一時難以出口。
曹太后腦海中閃過一個駭人的念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曹貴妃:“漢王是不是勾搭了后宮里的嬪妃?”
曹貴妃:“……”
這等時候,也顧不得什麼恥了。曹貴妃淚如泉涌,放聲慟哭:“姑母,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自小就慣著他。他在~上素來沒有節制。可我也沒料到,他竟敢私下勾~搭宮妃啊!”
曹太后氣得后仰,虧得一旁的宮人眼明手快扶住了。不然,曹太后一個后仰就得倒地上去。
曹太后急劇地呼吸幾口氣,破口怒罵:“這個混賬東西!漢王府里的人連后院都快裝不下了,到勾搭~臣妻還不夠,竟招惹到后宮來了。”
“這個不忠不孝~~熏心的孽障!就該一刀割斷了他的子孫,才能老實消停。”
曹貴妃全一個激靈,撲到曹太后的膝前哭泣:“姑母!姑母息怒啊!現在能救他的,唯有姑母了……”
“呸!”曹太后怒極,一口濃痰吐了出來,不偏不倚地噴在曹貴妃的臉上:“虧你還有這個臉來求哀家。”
“就是你一味驕縱,才將哀家好好的孫子慣了這樣!皇上九五之尊,何曾過這樣的辱!別說皇上,就是哀家,也想一刀劈了這個孽障!”
曹貴妃被惡心得想吐,忍著屈辱,將濃痰了,繼續哭訴哀求。
曹太后面鐵青,本沒心。
是,漢王確實是最疼的孫子。
可隆安帝才是的兒子的命子。一想到隆安帝到這等奇恥大辱,恨得牙,哪里還有心為漢王求。
曹太后盯著曹貴妃的臉,厲聲問道:“漢王和哪個宮妃有染?”
這又是一個令人難堪至極的問題!
曹貴妃咬咬牙,低聲答道:“是瑜人!”
曹太后氣得眼冒金星,用力一拍桌子,怒罵瑜人不知廉恥。曹貴妃也恨極了瑜人,和曹太后一同怒罵瑜人:“這個曹瑜,水~楊~花,定是主引~漢王!”
曹太后倒沒昏聵到這地步,冷笑著怒罵:“照你這麼說,瑜人怎麼不去引~秦王趙王或是太子,偏偏就招惹了漢王?明明就是漢王不知檢點,被迷昏了頭。勾搭臣子的眷還不足,非要在后宮里歡尋刺激。”
“自己養的兒子是什麼貨,自己不清楚麼?這事十之八九都是漢王先起的頭!”
曹貴妃臉上火辣辣的,忍著辱,繼續哭求曹太后救漢王。
“回你的甘泉宮去!”曹太后怒道:“再敢鬧騰,哀家先要了漢王的命!”
曹貴妃哪里肯走,繼續苦苦央求:“姑母,我知錯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兒子,不讓他再進后宮。只求姑母,保住漢王一命!”
曹太后沉著臉,冷冷道:“你放心,皇上不會弒殺自己的親子。不過,一場教訓是免不了的。你老老實實在甘泉宮里待著,等皇上消氣。要是在慈寧宮里鬧騰個不休,傳進皇上耳中,皇上會怎麼想,可就不好說了!”
曹貴妃呼吸一窒,哭聲一頓。
隆安帝從來不是什麼多天子,這幾年來年齡增長龍虛弱,愈發喜怒無常。就是這個表妹兼貴妃,隆安帝要發作的時候也絕不留面。唯一能讓隆安帝心退讓的人,只有曹太后。
所以,才會來慈寧宮里跪地哀求。
萬一曹太后氣出個好歹來,孝順的隆安帝絕不會饒了。
“滾出去!”曹太后鮮像今日這般緒波,眼里滿是怒火。
曹貴妃只得紅著眼告退。
走出慈寧宮的那一刻,曹貴妃心中的恨意激不休。
這個姑母,看似對們母子不錯。不過是平日一些小恩小惠罷了。到了關鍵時候,卻袖手旁觀不管不問。但凡曹太后肯出力,東宮之位也不會輕易就落在燕王手中。
現在漢王在生死關頭,曹太后竟還不肯出手相助。
說到底,不過是他們母子的分量太輕了。
靠別人,果然永遠都靠不住!
……
曹貴妃走后,曹太后無力地倒在椅子上,膛起伏不定。
宮人被嚇得不輕,忙為曹太后輕拍后背順氣:“太后娘娘,奴婢這就去宣太醫。”
“不用了。”曹太后劇烈地呼吸幾口氣,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沒了:“去倒杯水來。”
宮人忙去倒了溫水,伺候著曹太后喝了半杯。曹太后閉著眼,平復緒。許久才睜開眼:“扶著哀家去太和殿。”
宮人又是一驚:“太后娘娘!”
曹太后滿是壑的臉上出一抹苦:“這個曹氏,心里只有漢王。哀家擔心的是皇上。這等辱,皇上不知被氣了什麼模樣。哀家放心不下,得去親眼瞧一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