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轉瞬即過。
這一日,一個侍悄悄進了東宮。等了盞茶功夫,見到了馮公公。
春風得意的馮公公,年歲不大,相貌清秀,趾高氣昂,斜著眼瞥人。在東宮當差幾個月,東宮里的侍爭相逢迎,沒人敢招惹馮公公。
這個來傳信的侍,殷勤地行了禮,然后低聲稟報了幾句,將一個小小的竹筒送到馮公公手中。
這個特制的竹筒,致小巧,以特殊的漆封口。是太子暗衛傳遞消息之用。
馮公公不聲,將竹筒塞進袖里。
侍很快退下。馮公公悄然找了一蔽之,打開竹筒,出紙條,匆匆瀏覽一遍。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馮公公將紙條置干凈,迅速去找楊公公。
在太子書房里伺候的楊公公,很快出來了。
“義父,”馮公公低聲稟報:“落梅宮里的魚,可以收網了。”
楊公公眉頭一,迅速道:“你在此等著。咱家先去稟報殿下。”
馮公公低聲應是。
楊公公進了書房,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又重新出來。在馮公公耳邊低聲吩咐了一番。
這一出大戲,要想唱得有聲有,馮公公還得派上大用場。
馮公公挑眉一笑:“此事給我,義父只管放心。”
……
落梅宮。
瑜人蒼白著臉躺在床榻上,雙手捂著小腹。
寢室里所有的宮人,都被打發了出去,只留下了心腹宮人云裳。
云裳一張白凈嫵的臉孔,此時一片蒼白,慌無助地低語:“娘娘,現在該怎麼辦?”
瑜人頭腦一片混沌,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明明一直在喝湯藥。孟太醫開的調理的藥方,單看沒什麼一樣,其實里面有一味藥材,服用得久了,有避子的效用。
漢王也不常來。畢竟是在宮中~歡,顧慮眾多。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就連曹貴妃那邊,也得瞞得的。算起來,一個月中,漢王也只來一兩回。有時候,甚至要等兩三個月,漢王才能悄悄來一回。
這兩年多來,從未出過差錯。
所以,也就漸漸放了心。
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個多月前。那一晚過后,漢王沒再來過。
的月事,也沒再來過。遲了兩三天的時候,沒有慌。遲了五六天,有些不安。等遲了十天的時候,開始恐懼起來。
也開始有了異樣。整日懨懨睡,沒有胃口,聞到葷腥就覺得反胃作嘔。種種跡象,都在指向一個可怕的事實。
今日正午,廚房送了一道紅燒桂魚來。
往日,最吃這道菜。今日一聞到魚腥味,胃中翻涌不息,當時就吐了。
云裳也被嚇得魂不附。對著一眾面各異的宮人說道:“娘娘前兩日了涼,胃中不適,吐過歇一歇就好了。這等小事,不必稟報。”
其中一個宮人,怯生生地提議:“要不然,去請孟太醫來吧!”
孟太醫是漢王的人。瑜人喝的藥,就是孟太醫開的藥方。
不過,在這關口,瑜人本不敢信任何人,更不敢去請孟太醫。
隆安帝兩年沒進后宮,也沒召嬪妃侍寢。這個后宮人卻有了孕……此事一旦曝出來,就是驚天之禍。
明明那麼小心,怎麼就有了孕呢?
瑜人忽地用力捶打自己的小腹。仿佛要用力將肚子里的東西打出來。
云裳大駭,沖到床榻邊,抓住瑜人的手腕:“娘娘,可別傷了自己。”
瑜人早已淚流滿面,泣不聲:“云裳,我是活不了。只怕連累了娘家,還會連累漢王和貴妃娘娘……”
不能啊!
瑜人的一曝,也沒活路了。落梅宮上上下下都得死啊!
云裳的眼淚涌了出來,哭著抱住主子:“娘娘別泄氣。一定能想出法子來的。”
“能有什麼法子。”瑜人不敢哭出聲,肩膀不停聳,聲音斷斷續續:“這是死罪。我肚子里懷了孽種,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要將我千刀萬剮。”
“與其遭那份罪,倒不如我先了結了自己。”
“云裳,去拿白綾來。我現在就上吊自盡。”
云裳紅著眼道:“還沒到這一步啊!娘娘!就算是真的有了孕,悄悄抓一副落胎藥來,喝了藥落了胎。假作風寒,在床榻上養一兩個月。”
“這麼一來,神不知鬼不覺,就過去了。”
瑜人哭聲一頓,抬起迷蒙的淚眼:“這樣能行嗎?”
“當然行。”云裳咬咬牙:“孟太醫那邊,開藥方拿藥都要經過太醫院,太過惹眼了。奴婢私下去找漢王殿下,將這件事告訴殿下。請殿下從宮外悄悄帶落胎藥進宮。奴婢親自熬藥,絕不假手旁人。”
“只要奴婢和娘娘行事小心,沒人會察覺。”
“娘娘平日待在落梅宮,本來就很出去見人。先稱病一段時日,讓孟太醫開些治風寒的藥。對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那里,有個代也就是了。”
螻蟻尚且生。能有活路,誰想死?
瑜人子了一,面變了又變,終于抖著說道:“好,就依你的,我先稱病。你去甘泉宮送個信。”
說著,猛地攥住云裳的手:“云裳,我們主仆的命,現在都靠你了。”
云裳是瑜人的丫鬟,自十歲起到主子邊。當年瑜人進宮的時候,將云裳一并帶了進宮。主仆兩個相伴十幾年。瑜人和漢王~一事,云裳從頭至尾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一并委于漢王。
實在是深宮太過寂~寞。錦玉食,也抵擋不住心里的空虛。
如今,終于到了要為歡~愉付代價的時候了。
云裳心里慌驚懼,臉上還得出鎮定的神:“娘娘放心,奴婢豁出這條命,也一定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瑜人再次哭了起來。
痛哭一場后,云裳為主子了眼淚:“從現在起,娘娘就躺在床榻上。奴婢去收拾干凈,然后去甘泉宮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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