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夫人在打什麼主意，并不難猜。

　對此，馮君只想說一句。長得不，想得倒是。

　對沈祐來說，沈家人才是他的親人，邱邱杰都是邱家的孩子，和他沒什麼相干。只恨緣無法一刀斬斷。不然，他本不想見親娘江氏，更不愿和邱家人來往。

　這麼不咸不淡地偶爾走一二，沈祐勉強忍下。邱老夫人還想打別的主意，就恕不奉陪了。

　馮君心中哂然，面上笑容依舊婉可人：“承邱老夫人吉言。我也盼著夫君早日出人頭地呢！”

　沈祐冷漠不好親近。這個馮君，倒是順好說話的樣子。再者，男人要在外當差，宅里的事，還得是眷走。

　邱老夫人心里盤算一個來回，對著馮君愈發親熱：“四郎一個月的長假就要結束，得回東宮當差。四郎媳婦獨自待在宅里，不妨常來邱家來走。”

　馮君眼也不眨，笑著應了：“那是自然。到時候，邱老夫人可別嫌我去得太勤了。”

　隨口一說的話，當不得真。

　許久沒張口的江氏，忽地接了話茬：“以后，你一個月去兩趟邱府，給我這個婆婆請個安問個好，也就是了。”

　江氏說得理所當然。

　邱老夫人顯然也覺得這麼安排很合適，含笑看著馮君。

　做媳婦的，晨昏定省伺候婆婆是天經地義的事。

　江氏的況特殊，改嫁到邱家多年。要求馮君像普通媳婦那樣給婆婆立規矩，既不合適也不方便。半個月去一回邱家請安，既表了孝心，也不會太麻煩。

　如此一來，也就很自然地走起來了。

　馮君笑容未變，沈祐的臉卻沉了一沉，淡淡說道：“一年中，我去邱家的次數不過一兩回。這麼多年了，邱夫人從未催過我，邱老夫人也早已習慣了。現在忽然說這些，不知是何用意？”

　邱老夫人：“……”

　邱老夫人到底還要臉面，被一個晚輩當面這般冷言相向，當時笑容就僵住了。

　江氏也氣得不輕，霍然看向沈祐：“你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你實在怨我這個親娘不？”

　沈祐冷冷地看著江氏，聲音像被寒冰凍過：“不敢。我姓沈，是沈家人，自小有二叔和嬸娘教養。如何敢怨邱夫人對我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江氏：“……”

　江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整個人氣得發抖。

　沈祐忍了小半日，此時忍無可忍不愿再忍，說話分外尖銳刻薄：“這麼多年，邱夫人從不過問我這個兒子食住行吃穿冷暖。我也照樣長大人，當差做事，娶妻親。”

　“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這樣下去正好。”

　“我不知邱夫人今日登門是想做什麼？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君要孝敬長輩，理應孝敬我二叔嬸娘。要請安，也是去沈府向嬸娘請安。至于邱家，不去也罷。”

　“邱夫人還是請回吧！”

　江氏臉孔煞白，眼睛通紅，不停發，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吐不出口。

　母子兩個確實一直生疏。

　卻也從未撕破過臉。

　沈祐今日說這樣的話，是鐵了心要護著馮君，要和這個親娘劃清界限，一刀兩斷了……不過是讓馮君一個月請兩回安，連刁難刻薄都算不上。

　做錯什麼了？要兒子這般辱？

　馮君也沒料到沈祐會忽然發。

　其實這等事，算不得什麼。隨口應了，以后就是不去，江氏也沒辦法。邱老夫人偶爾登門，總不能時常來崔宅吧！就這麼敷衍過去，既不傷臉面，又不痛不。

　可沈祐，不愿一委屈。

　馮君心頭又甜又暖，輕聲對沈祐道：“邱夫人到底是你親娘。縱有不是之，做晚輩的，忍一忍便也過去了。”

　沈祐沉聲道：“我忍了這麼多年，還要你一并跟著忍不？今天趁著這機會，將話說開也好。也免得我以后出去當差做事不在府中，你一個新媳婦臉皮薄，有人登門自充長輩，在你面前指手畫腳。”

　就差沒指著邱老夫人的鼻子罵“你算哪蔥那蒜”了。

　邱老夫人的臉皮火辣辣地，心里既驚又怒。

　萬萬沒想到，沈祐這般不留面，先無地和江氏劃清距離，又揭了的臉皮。

　一把年歲了，還從未遇到過眼下這般難堪尷尬的景。

　這可要如何收場才好？

　邱被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后挪了幾步，恨不得將頭低到膛里。

　邱杰半大不小，還是孩脾氣。眼見著親娘眼眶泛紅祖母一臉難堪，立刻瞪著雙眼，沖沈祐嚷了起來：“你欺負我娘，欺負我祖母，你是壞人。”

　沈祐冷冷地看了邱杰一眼。

　邱杰心里有些怕，厲荏地繼續喊道：“你不想認我們，我們也不想認你。我有兄長和姐姐，才不稀罕你做我的大哥！”

　邱老夫人頭腦嗡地一聲，厲聲呵斥：“快住口！混賬！你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的兄長說話！立刻給我道歉！”

　邱杰自小被慣著長大，也是個犟脾氣。頂著沈祐冰冷的目，邱杰了小板：“我才不道歉！我說得都是實話，為什麼要道歉。”

　“他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喜歡他。”

　又沖到江氏邊，攥住江氏的胳膊：“娘，我們走！”

　江氏眼里的淚水簌簌掉落，摟著邱杰哭了起來，子不停地抖：“杰兒，果然只有你才心疼親娘。我是前輩子做了什麼孽，生了這麼一個不孝的孽障。竟連自己的親娘也不認了！”

　沈祐目中閃過厭惡和冰冷：“如果能選擇自己的親娘，我不愿和邱夫人有半分牽扯。”

　江氏子簌簌發抖，泣不聲。

　邱紅著眼，湊到江氏邊。江氏仿佛又多了一個支柱，將邱也一并摟進懷里，繼續慟哭。

　邱老夫人氣得眼前冒金星。

　主登門，是為了示好拉近距離，以便日后走。今天鬧這樣，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