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退親。

　短短四個字耳，馮君鼻間忽地一酸。

　“君表妹，”沈祐看著，又說了一遍：“我不退親。”

　溫熱的沖出了眼眶。

　馮君眼中的淚珠紛紛滾落。其中一滴，悄然落在沈祐的手背上。微涼的淚珠，莫名的灼燙。

　沈祐下意識地要抬手，馮君眼明手快地按住他的手，以左手為自己拭眼淚：“你別，我自己來。”

　馮君很快了眼淚，激紛的緒也稍稍平靜下來。

　沈祐還想說什麼，馮君卻道：“你今晚緒太過激，傷口也迸了一回，流了許多。不宜再耗元氣。”

　“現在，你要做的是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什麼都不用說。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什麼，也不及眼前人重要。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便足夠了。

　沈祐聽懂了馮君的話中之意，黑眸中閃過笑意。不過，他今晚確實不宜再多說話了。這麼長的故事，日后再慢慢告訴。

　沈祐看著馮君，了手指。

　馮君手，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兩人第一次十指握。

　他的手掌修長有力，掌心里有長期握刀磨出的薄繭。而的手，細白纖。一剛一，又出奇的和諧。

　一熱流，握的雙手，迅速蔓延至全。

　沈祐笑了起來。

　那抹笑意，自他的眼底綻放。一雙黑眸，熠熠生輝。仿佛暗夜里的焰火。

　馮君心里又酸又苦又甜，忍不住笑著嗔他：“虧你還笑得出來。”

　沈祐嗯一聲：“我心里太高興了，實在忍不住。”

　那種喜悅，自心底涌起，將他淹沒，令人沉醉，無力自拔。

　馮君抿笑了起來，忽地俯下頭，在他的角邊輕輕一吻。

　沈祐心跳加速，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馮君已抬起頭：“你安心睡吧！等你睡，我再回去。”

　沈祐閉上眼。他原以為，自己會激得無法眠。未曾想，很快便睡著了。

　馮君看著沈祐眠。等了許久，才慢慢回手。

　臨走之前，沒忍住，在他的俊臉上又親了一口。這才起走了出去。

　……

　沈嘉一直守在門外。

　他怕自己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特意站在數米之外。聽到關門聲腳步聲，才轉過來：“君表妹，四弟現在怎麼樣了？”

　馮君輕聲答道：“他睡著了。”

　沈嘉哦了一聲，忍不住瞥了馮君一眼。他素來是有什麼說什麼：“你和四弟不慪氣了吧！”

　馮君抿一笑：“不了，我們和好了。”

　沈嘉撓了撓后腦勺，嘀咕道：“一時歹一時好的，像幾歲的孩一般。”

　馮君心好，笑著接過話茬：“等嘉表哥日后有了心上人，就知道這其中的滋味了。”

　沈嘉大大咧咧地應道：“算了，我都想好了。我的親事，就由著母親持。母親為我聘哪家的姑娘，我就娶誰做媳婦。你們這樣的滋味，我這輩子是不會有了。”

　這話聽著，好笑中又出一心酸。

　馮君微微一笑：“嘉表哥，你熱誠活潑，爽朗心善。日后，一定會遇到世上最好的姑娘。”

　最好的那一個，已經是我未來弟媳了。

　沈嘉心中難得泛起一悵然，很快笑道：“承你吉言，我也盼著，以后娶一個好媳婦。”

　沈嘉送馮君出了院子，在原地站了片刻，嘆了口氣，才回轉。

　……

　馮君邁著輕盈的步伐回了閨房，沐浴更睡下。

　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

　隔日一早，早早便起，去了沈祐邊。

　沈祐似心有靈犀，正好睜了眼，和馮君對視一眼。兩人心里竟都有些難言的，卻又舍不得移開目。

　沈嘉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發牢：“這一大早的，你們兩個收斂些行不行。我還在這兒哪！”

　沈祐俊臉掠過一暗紅。

　馮君的臉皮比沈祐厚實多了，聞言眨眨眼笑道：“之所至，不能自已。請嘉表哥擔待一二。”

　沈嘉打了個寒，抖落一的皮疙瘩，站起來：“我去端些熱水來，給四弟洗漱。”

　在有人眼中，一朵花一片落葉都有著非同尋常的。

　洗漱這等尋常小事，馮君竟也不嫌枯燥，微笑著凝著。

　倒是沈祐，被看得有些別扭不自在，低聲道：“我還得換敷藥，你先避一避。”

　馮君聲音又輕又：“沒關系，我不介意的。”

　沈祐：“……”

　沈嘉只得張口提醒：“君表妹，你和四弟是有婚約，不過，還沒正式定親。你別心急，想看以后機會多的是……”

　沈祐瞪了一眼過來。

　沈嘉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四弟臉皮薄，你在這兒，他反倒拘謹。等我為他收拾妥當了，你再進來。”

　好吧！

　馮君有些憾地錯過了未婚夫婿換的一幕。

　不過，接下來喂藥喂粥的事，就都被接過手來。

　沈嘉夜里總睡不好，時不時地打呵欠。馮君笑道：“嘉表哥，我陪在這兒，你回去睡會兒再來。”

　沈嘉也沒和客氣，點點頭便去睡了。

　馮君輕聲笑道：“這些日子，多虧了嘉表哥日夜照顧你。”

　可不是麼？

　白天黑夜地守著，喂藥喂飯伺候如廁藥換，種種瑣事，最是熬人。沈嘉其實最沒耐心，卻一聲抱怨都沒有過。

　沈祐目中閃過一唏噓，低聲道：“三哥對我，一直都極好。”

　所以，他的私房銀子和俸祿被沈嘉“借”走這等事，也不必說了。兄弟之間，不必講究這些。

　馮君細心地喂沈祐喝藥，不時拿潔白干凈的帕子為沈祐拭角和額頭。

　姑娘家用的帕子，帶著淡淡的香氣。

　可比沈嘉細致多了。

　總算離那個臟兮兮滿是異味的帕子了。

　喝完藥，吃完粥，沈祐也有了力氣說話：“君表妹，那一日我去馮府見過你之后，就做了一個夢。”

　馮君坐在床榻邊，凝視著沈祐：“你夢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