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時,沒能維持多久。
沈嘉很快匆匆又來了,臉上閃著雀躍欣喜:“君表妹,崔家外祖母和崔家表哥來了。”
崔園里住著燕王一行人,崔家人搬去了另一宅子。離崔園不算遠,坐馬車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許氏昨晚才知道馮君回了平江府,要不是怕驚擾了燕王殿下,怕是昨夜就來崔園了。
馮君聽聞祖母來了,心中自是歡喜,忙起:“他們人在何?”
沈嘉笑道:“剛才門房來通傳,我已經讓門房去開門,很快就過來了。”
馮君哪里按捺得住,已邁步迎了出去。鄭媽媽和吉祥一并跟了上去。沈嘉略一猶豫,還是留下了。
“四弟,”沈嘉低聲道:“待會兒外祖母和表哥前來,你可別當著他們的面沖君表妹撂臉。”
沈祐睜眼,和沈嘉對視。
沈嘉嘆口氣:“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什麼脾氣,我還不知道麼?你前兩日一言不發,一直生悶氣。君表妹來了,你竟理也不理。”
“也不知君表妹做了什麼,惹得你這般惱怒。”
“不過,君表妹到底是姑娘家,又是你的未婚妻。你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姑娘家計較什麼,讓一讓就是了。”
“今日我替你打圓場,免得君被你氣跑了。你也上點心,別真得傷了君表妹的面。姑娘家臉皮薄,要是真得惱了,被你氣跑了躲起來,到時候你連找都找不到,到時候后悔可就遲了。”
那句“找都找不到”,驟然刺痛了沈祐的心肺。
夢境中,他可不就是一直都不知道的行蹤嗎?
病重的時候,悄然藏了起來,直至閉眼離世。
如果……
如果他能早些找到,至能伴最后一程。
沈嘉的聲音在耳畔縈繞不絕:“四弟,你聽我一句勸。待會兒可別鬧脾氣,別冷著臉。”
沈祐沒有出聲。
這是聽進去了。不然,一個冷眼過來,便能讓他心涼。
沈嘉這才松口氣,笑著說道:“你能聽進我的勸告就好。不枉我為你碎了心。”
……
此時,馮君快步前行,正好迎到了許氏和崔元翰。
那一日在京城楊公公的私宅里相見,馮君還是“馮公公”的模樣裝扮。
此時明日灼灼,麗婉的含笑而立,許氏心中涌起濃烈的欣歡喜,快步上前,摟住馮君:“君,你怎麼回來了。”
被外祖母這般親昵地抱著,馮君心里縱有些怨氣,也很快消散了。
依偎在許氏懷里,輕聲道:“你和表哥安然回了平江府,秦王府里誰也留不住我。我聽聞燕王殿下來了崔園,索乘船回來了。”
分明是聽聞沈祐了重傷,一急之下跑回來了吧!
許氏心中有數,卻未說破,順著馮君的話音說道:“既是回來了,就安心住下。那個馮家,不回也罷。”
捧在手心長大的至寶,憑什麼馮家人的閑氣?
反正馮君的親事有了著落,還回什麼馮家。
崔元翰仔細打量馮君幾眼,見馮君氣頗佳,一顆懸著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咧笑道:“君表妹,你膽子也夠大的。就這麼一個人跑回平江府。昨晚,我聽聞你回來的消息,簡直被你嚇了一跳。”
馮君抿一笑,一語雙關地應道:“讓表哥為我心了。”
崔元翰半真半假地抱怨:“可不是麼?短短幾個月,我的頭發都快被你愁掉了。日后要是娶不著媳婦,大半都怪你。”
絮叨中,出濃濃的關切。
馮君心頭滿是暖意,挽著許氏的胳膊向前行。
當著崔元翰的面,馮君不便多言,索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許氏心中有數,細細打量馮君一眼。
年們心大意,窺不出妝容后的真實模樣。許氏一看便知,馮君是以脂遮掩氣。這明艷的面容下,不知怎生憔悴。
許氏有些心疼,手握住馮君的手,卻什麼也未說。
這件事,一定要趁早挑破。
一時的憤怒氣惱,總好過欺瞞太久真相曝時的反目!
如果沈祐經得起,日后便是崔家的外孫婿。否則,趁著意未深,早些散了也罷。
……
許氏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半點不,笑著進了屋子。
眾人相見,一番熱鬧寒暄不提。
許氏目一掃,看向沈祐,親切地喊了一聲“四郎”。
冷了幾日臉孔的沈祐,此時竟舒展眉頭,喊了一聲“外祖母”。
馮君心里重重一跳,目中閃過喜悅。
許氏懸在心頭的巨石也落了地,樂呵呵地笑道:“你好好養著傷,別多說話,免得傷了元氣。”
又轉頭叮囑馮君:“你住在崔園里,過來也方便。這些日子多陪一陪四郎。四郎著傷,不得氣。你收斂些,別總欺負四郎。”
一口一個四郎,別提多親熱了。
馮君心里甜的,半真半假地嗔:“外祖母也太偏心了。我哪里敢讓祐表哥氣,之前做了些錯事,我一直戰戰兢兢陪著小心呢!只等著祐表哥原諒我這一回。”
崔元翰不客氣地嘲笑起來:“以前都是表妹欺負別人,真沒想到,表妹也有這一日。”
崔元翰何等聰慧,聽話音也猜出了一些。
君表妹時常不見蹤影,也不知是去做什麼,還和燕王殿下扯上了關系,這背后意味著什麼,簡直不敢細想。
這麼離經叛道膽大妄為的姑娘家,以后還怎麼嫁人?
怎麼也不能讓沈祐跑了……呃,反正就是哄一哄沈祐嘛!
馮君被氣樂了,瞪了崔元翰一眼:“我才是你親表妹,你倒向著祐表哥說話,這胳膊肘盡往外拐。”
崔元翰咧一笑:“我這是幫理不幫親。”
沈嘉立刻接過話茬:“我和崔表哥一樣,也是幫理不幫親。以后四弟要是敢欺負君表妹,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眾人都被逗樂了。
笑聲最有染力。
沈祐竟也忍不住揚了揚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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