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風雨如晦。

　不過，接下來的一切，都和“馮公公”無關，和“雙福”也沒什麼干系了。

　天黑之后，馮君在楊公公的私宅里洗凈臉，換回原來的服，找了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回了崔宅。

　半個月沒回來，一見表哥，還怪親切的。

　倒是崔元翰，乍見表妹的喜悅過后，很快了苦臉。

　“怎麼了？表哥！”馮君半開玩笑半是打趣：“我半個月沒回來，莫非你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

　崔元翰繼續苦著臉：“表妹，確實有一樁事，我不知該怎麼和你說。”

　聽這語氣，還真有事啊！

　馮君挑了挑眉：“到底出什麼事了？”

　頭一刀，頭還得一刀。

　崔元翰直腰桿，一臉頭來一刀的表：“我一直寫信給祖母，將進京以后的事都告訴祖母了。”

　“祖母聽聞秦王府要強娶你過門，急得按捺不住，從平江府啟程來京城了。”

　馮君：“……”

　這是什麼神仙驚喜！

　馮君氣得，手重重拍了崔元翰一掌：“我不是叮囑過你，別告訴祖母，免得祖母心麼？再者，事已經都解決了，你讓祖母來京城做什麼！”

　這一掌，沒留半點力。

　崔元翰被扇得齜牙咧：“當時我急得不得了，哪里忍得住，當夜就寫信送回去了。沒曾想，沒過兩天，事就解決了。后來我再寫信回去，祖母已經啟程了，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頓了頓，又道：“算一算路程時日，祖母幾日前就應該到京城了。我每日打發人去碼頭那兒等，卻一直不見祖母蹤影。”

　馮君眉頭一跳，心里忽然掠過一危險的預：“表哥，你是說，祖母一直沒到京城嗎？”

　崔元翰這幾日也急得不行，嘆口氣道：“從平江府來京城，必走水路。我打發人去碼頭，日等夜等，可怎麼也沒等到祖母的人。也不知祖母是在哪兒耽擱了行程。”

　此時消息不暢，全憑書信來往。像許氏這般趕路的，本沒辦法聯系，只有苦等。

　馮君的臉微微沉凝。

　崔元翰見這樣，反而倒過來安：“或許是祖母年邁，在路上走得慢。也可能是覺得疲累，在某一停下小住了幾日再趕路。我在信上將我們新宅的地址說得清清楚楚，祖母一定會循著地址來找我們。”

　馮君眉頭未松：“表哥，你將祖母的信拿過來，我要仔細看上一看。”

　崔元翰應了一聲，去室里拿了一摞信來。

　到京城不過兩個多月，外祖母至寫了七八封信。

　馮君按著信寄來的順序，一封一封慢慢翻看。

　從信上來看，沒什麼不妥之。

　外祖母得知在馮府的委屈，心疼又氣惱，在信中反復囑咐表哥要好好照顧。到最后一封，外祖母已怒不可遏。

　“……秦王府仗勢欺人，實在可恨可惱。馮家不為君撐腰，我老婆子親自去京城，去秦王府討個公道！”

　最后一句，力紙背，崢嶸畢，也可見許氏在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是何等憤怒！

　在外祖母眼中，永遠是需要人保護的孩。

　馮君眼角有些發熱，鼻間微酸。

　崔元翰低聲安道：“暫且不急，再等上一等。”

　馮君低低嗯了一聲。

　崔元翰打起神道：“對了，幾日前，沈祐沈嘉兄弟兩個過來。我照你的吩咐，將他們擋了回去。”

　“他們沒起疑心吧！”馮君隨口問了一句。

　崔元翰笑道：“這倒沒有。不過，沈嘉說，他們要開始當差，以后休沐的時日就更了。”

　“以后，你的祐表哥，怕是沒什麼閑空來見你。”

　馮君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

　沒關系，沈祐沒空，的空閑可多的很。沈祐沒時間來，可以去燕王府嘛！

　“表妹，你這麼一笑，我怎麼覺得后背有些涼涼的？”崔元翰了手臂：“胳膊上的皮疙瘩都出來了。”

　馮君笑著啐了他一口。

　……

　接下來幾日，馮君一直待在閨房里，沒出崔宅半步。

　一來等外祖母進京。

　二來，以另一張臉孔另一個份出現在人前，頗消耗心力。驟然恢復本來面目，甚至會有些輕微的錯。

　前世也是如此。每次出完任務，都要獨自休息一段時日。以免在不停的份變幻中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個中微妙的兇險，也只有自己知曉了。

　馮君來鄭媽媽，低聲囑咐幾句。鄭媽媽點點頭，奉主子之命出去打探消息。

　宮中靜，自然是打聽不到的。不過，戶部的靜瞞不了人。

　戶部員從上至下，得出名號的，有大半都進了大獄。戶部不安，整個朝堂都跟著震。就連街頭巷尾的百姓，見了面也不得聊上幾句。

　“戶部這些黑了心腸的混賬東西，什麼銀子都貪！連救命的賑災銀子也敢手！”

　“活該下大獄，將他們千刀萬剮才好！”

　“聽說有個吳郎中，就是吳閣老的兒子。就屬他貪得最多，也不怕折了壽。”

　“呸！缺德的玩意！活該他下大獄！”

　“還得是燕王殿下，下手干凈利落，對著吳郎中也沒客氣。”

　“燕王殿下秉公斷案，惜百姓，這才是真正的賢明。秦王殿下擔著賢名，就沒見做過什麼像樣的事！那個吳郎中，是秦王的親家。你說，吳郎中干的事，秦王殿下能不知道嗎？”

　“燕王殿下明能干，賢明無雙啊！”

　“皇上要立太子，就該立燕王殿下！”

　“快些閉吧！這立太子的事，可不能隨便說。不要腦袋了你！”

　鄭媽媽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一說給馮君聽。

　馮君微微揚起角。

　戶部重案，竟能傳至街頭巷尾，傳得百姓們如數家珍。

　明眼人一看就知，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借著吳郎中一案，剪除秦王黨羽，削弱秦王聲勢。秦王踩下去了，燕王殿下可不就穎而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