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在崔宅吃完午飯就回的沈祐沈嘉兄弟，耐不住崔元翰熱的邀約，消磨了一個下午，吃了晚飯才告辭離去。

　馮君微笑著送他們出府，揮舞著白纖的手：“祐表哥，下次休沐日再來。”

　簪了大半日的鮮花，依舊艷滴，在君表妹的發間綻放。

　不過，再的花，也不及的笑甜。

　那一句“我未必有空”，在沈祐的齒間默默流轉一個來回，到底沒吐出口。

　沈嘉早已熱地笑道：“那是當然。過十日我們兄弟一定來。”

　然后，利落帥氣地上馬。

　沈祐抿薄，沖馮君略一點頭，上了馬背，長夾馬腹，策馬離去。

　崔元翰十分愉快，笑著對馮君說道：“他們都走了，別看了，我們也回去吧！”

　馮君笑著應一聲，轉進了崔宅。

　夜風習習，涼爽宜人。

　兄弟兩個一路馳騁，回了沈府。

　大馮氏半點不嫌他們回來得遲，笑著說道：“虧得沒等你們吃晚飯，不然，到現在還著肚子。”

　沈嘉大咧咧地笑道：“崔家表哥一片熱誠挽留，我們索就留下吃了晚飯才回來。”

　大馮氏會心一笑。

　沈祐一聲沒吭。不過，眉眼舒展，沒有一郁。可見這一日在崔宅，待得很是舒心。

　大馮氏將沈祐了過來，細細問起了秦王府一事的經過。

　沈祐不費口舌，話語簡潔，寥寥幾句，將當日之事說了一遍。

　大馮氏聽了之后，笑著嘆道：“真沒想到，燕王殿下和燕王妃娘娘這般有有義。”

　燕王是因已故的沈榮，對沈祐另眼相看。

　燕王妃卻是因江氏的緣故，對沈祐青睞有加。

　這也是江氏這個親娘，給沈祐帶來的唯一一樁好事了。

　大馮氏沒有直說，沈祐也聽懂了，默然片刻才道：“以后我一定盡心當差做事，為殿下效死。”

　大馮氏聽得心驚跳，笑著嗔道：“說得好好的，怎麼忽然生啊死的，聽著怪嚇人的。可別渾說。”

　“嬸娘還盼著你早日娶媳婦回來，生幾個孩子，為沈家開枝散葉呢！”

　沈祐：“……”

　他和君表妹定親是權宜之計，以后是要解除婚約的。他怎麼可能娶，還生幾個孩子？

　可是，這等話他本不能說，也說不出口！

　沈祐在大馮氏期待的眼神下，略有些狼狽地將頭轉到一旁。

　沈嘉被逗得直樂：“四弟，你又不是大姑娘，害臊什麼嘛！”

　沈祐不會出言頂撞大馮氏，對沈嘉就沒那麼客氣了。一個眼神飛過來，沈嘉就識趣地鼻子住了。

　大馮氏笑著看向兒子：“三郎，你過來。和我說說，這些日子在燕王府里有沒有惹禍？”

　沈嘉答得很順溜：“當然沒有。我可老實可規矩了！”

　大馮氏半信半疑：“真沒有惹禍？”

　沈嘉一點都不心虛，理直氣壯地應道：“真沒有。我每天早起晚睡，認真練武，規矩也背得稔。母親要是不信，就問四弟。”

　大馮氏殷切地看向侄兒：“四郎，三郎說的都是真的麼？”

　還是別讓嬸娘擔心了。

　沈祐面不改地應道：“是真的。三哥在燕王府里循規蹈矩，表現出眾，從沒挨過罰。”

　大馮氏聽得心花怒放，滋滋地：“真的麼？這可太好了！”

　沈嘉功躲過一劫，原本應該高興來著。轉念一想，又有些氣悶。

　他說的話，母親半個字不信。四弟一張口，母親就什麼都信了。想想還真是有點小心酸呢！

　……

　悠閑自得的日子，一晃過了七八日。

　這一日上午，紅妝閣的于掌柜打發人送了胭脂來。

　馮君笑盈盈地捧了胭脂盒回閨房。

　崔元翰看著表妹窈窕輕盈的影，心里忽地閃過一個微妙的念頭。上一回，紅妝閣的人送胭脂來，表妹當日就不見了蹤影。

　這一回，也會是如此麼？

　崔元翰的預，很快被驗證了。

　半個時辰后，馮君來見他。還沒張口，崔元翰便道：“表妹又要出去？”

　馮君點點頭。

　崔元翰暗暗嘆口氣，低聲問道：“這回要出去多久？”

　馮君想了想說道：“不能確定。可能十日八日，也可能一兩個月。”

　就不能不去嗎？

　話到了崔元翰的邊，又被默默咽下。

　崔元翰低聲道：“你多加小心。”頓了頓又道：“還有兩日，就是燕王府休沐日。沈祐沈嘉兄弟兩個若是來了，該怎麼辦？”

　馮君眸微閃，淡淡說道：“如果他們來了，你就說我得了風疹，只能在閨房里養著，不能見，也不能吹風。”

　沈祐總不會闖到閨房里見。

　沈嘉倒是魯莽些，不過，為表哥，也不便擅闖姑娘家的閨房。

　崔元翰只得點頭應下。

　在馮君轉離去之前，崔元翰忍不住說了一句：“表妹，你還是帶上吉祥一起去吧！邊有個自己人，知冷知熱，也能照顧你的食起居。”

　馮君卻道：“不用了，我一個人獨來獨往，行事也方便。”

　崔元翰眼睜睜地看著馮君離去，長嘆口氣，手揪住后腦勺的頭發，用力抓了幾下。這樣下去，他非愁禿了不可。

　“公子，”小廝長青捧著一封書信過來了：“這是平江府送來的信。”

　是祖母許氏的來信。

　崔元翰眼睛一亮，立刻拿過信，拆開一看，臉頓時變了。

　完了！

　完了完了！

　崔元翰苦惱地手，再次揪住了自己的頭發。

　長青看在眼里，怪心疼的：“公子，別再抓頭發了。這里的頭發，可比別稀疏了不。”

　公子這般英俊年意氣風發，頭禿了一塊還怎麼見人？

　崔元翰頹然地放下手，長長地嘆了口氣：“現在我哪還顧得上這些。”

　長青也跟著張起來：“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麼？莫非是老太太子不適？”

　崔元翰苦笑一聲：“這倒不是。”頓了頓又道：“讓人去收拾院子。祖母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不出十日就會到京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