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城中。

府衙門裡，秦鸞正看著京中送出來的檄文。

黃太師主筆，自有一氣魄，如冬日勁鬆直麵風雪一般，言辭犀利。

都說文如其人。

秦鸞倒是覺得，隻看文章，這更像是徐太傅的子。

誰讓黃太師在心中，行事作風顯得更圓、委婉呢。

不過，文與人之間像還是不像，都不能改變這是一篇好文章的事實。

上頭容，看似撇清祁氏與皇太後、輔國公的關係，卻也確定了祁氏的惡行，把他們罵了個狗淋頭。

林繁與永寧侯一塊進來，秦鸞笑著把手中文章遞過去。

永寧侯接下，迅速看了一遍，樂得哈哈大笑：“老太師真夠意思。”

林繁也笑：“京裡想撇清，哪有這麼容易。”

家裡頭的地道，規模不小，耗時自然也長。

他們一開始就發現，其中有些痕跡恐是前朝年間就有的，隻是這一點，當時冇有立刻拋向京城。

瞞下來，等的就是現在。

“既然京裡已經認了祁氏胡作非為，”永寧侯道，“我們也該出發了。”

秦鸞轉過去，看著後牆上懸掛著的地圖。

之後的每一步，他們之前都已經商討了很多遍。

這幾日間，祖母與二叔母他們都進了祁城，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底下將士之間，雖也有些議論，但其實心中都有數。

不管先前京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被離京、還是有心造反，總之眼下已經走到了對祁手，那清君側、朝京師進發，也勢在必行。

此前與安北侯、馮將軍分道揚鑣之時，將士們都重新編排過，留下來的、多是祖父希的“老人”。

這些老人對秦家，對林翰、林宣父子的深厚些，也能明白他們對祁礦采私的不滿與憤怒，哪怕不願意起兵反皇上，也不至於弄得部一團糟。

而這些不願意，在等詔公佈時，有極大的可能變“願意”。

永寧侯看向秦鸞，道：“今兒時辰還早，就彆耽擱了，即刻出發。”

秦鸞頷首應下。

永寧侯代完，視線在秦鸞與林繁上一轉，一本正經與秦鸞道：“老夫這就去找你爹與你二叔，先去校場。”

而後，他又對林繁道：“你也彆遲了。”

說完這些，老侯爺揹著手往外走。

一麵走，一麵哼著關外調子，很是振模樣。

秦鸞目送祖父離開，忍不住，彎著眼對林繁笑出了聲。

林繁也笑，靠著書案，眉宇飛揚。

“阿鸞，”他帶著笑意，輕輕喚了聲，“得辛苦你了。”

秦鸞道：“倒也冇有。”

指尖傳來另一人的溫，秦鸞低頭看去，就見林繁握住了的手。

十指扣著，林繁道：“原想著能親自去接，帶下山，可惜機會不合適，我還不能離開軍中，隻能由你去了。”

“我去也是一樣的，”秦鸞笑著道，“放心吧，我會把師太好好地，帶到商城。我們在商城會合。”

林繁頷首。

秦鸞看他神，多能到他的憾。

同時，也知道，林繁很清楚輕重緩急。

正如祖父曾經教導過的那樣，每個人都要做好自己的事，以及，相信其他人也能順利。

握著的手鬆開，林繁往校場去，秦鸞去尋長公主。

平長公主這兒也得了訊息，所有事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便與秦鸞一道，兩匹快馬出了祁城。

們的目的地，是泰山。

祁離泰山還遠，好在，留給們的時間也不算。

大軍會從祁東進，穿過州府，再往南繞行一段，抵達商城。

這條路線，雖不及直接向東那樣，能更快的推進到京畿一帶，但是，這是一條眾人深思慮後選擇的路線。

商城，曾是先太子趙臨練兵的地方。

趙臨死後，城中百姓臨河建起了廟宇供奉，在皇上追封趙臨為吳王後，此廟宇也改名為吳王廟。

雖然，二十年過去了，這裡香火淡了，年久失修，但它畢竟曾是民間最大的吳王廟。

也是，最適合林繁舉兵的地方。

秦鸞與長公主要做的，就是把先太子的妻子、林繁的生母帶到商城。

兩人輕裝簡行，沿途經過長公主的各莊子，也能得很好的休息。

如此一路行到泰山下，秦鸞抬起頭，看著直雲霄的綿延高山，長舒了一口氣。

山道從緩至陡，兩人一邊走，秦鸞一邊與長公主說著前回和林繁一塊登山的事。

那種近鄉怯般的躊躇與期待，濃濃地繞在林繁的心裡。

想來也是。

當時的他們，並不能完全確定靜寧師太的份。

盼著是，怕不是，又知道師太病，早就忘卻了所有。

如此狀況下，便是喚一聲“孃親”，都不會得到任何迴應。

可到底，運氣站在了他們這一邊。

忘記了一切的師太，還記得曾有一個兒子，記得他耳後的痣，依舊渾渾噩噩的，但的心深，還有的清明。

“先等一等，”長公主住秦鸞，道，“認得我皇兄出事的地方嗎？”

秦鸞點頭：“祖父與我說過位置，我知道如何過去。”

“我們先去那裡吧，”長公主的眼睫了，“我想先燒柱香。”

秦鸞應下。

兩人又走了一個時辰，秦鸞指了指前方。

長公主上前去，看著山道，久久冇有說話。

這段山路，將將可以行馬，若要穩妥起見，自然是下馬行走，可趙臨的騎湛，這段路對他來說，與平地差不了多。

而他，就被害在了這裡……

秦鸞取了三炷香，遞了過去。

火摺子點上，又吹滅，長公主把這三炷香在了路邊。

蹲在那兒，雙手合十，閉著眼睛。

“皇兄，”輕輕地了，無聲念著，“阿兄，我與阿鸞來接嫂嫂回去，和念之一塊回京城去。”

唸完，長公主緩緩站起來，衝秦鸞笑了笑，道：“走吧。”

秦鸞引路，往天一觀。

們的後，青煙嫋嫋，隨風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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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吳王廟，前文“128章試探”裡有提到過。

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