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嘆一聲,兒子大了。
不由娘。
————
夜降臨,平時用來堆放雜的小耳房中是臨時湊和搭出來的架子床與簡陋桌案,屋里只有盞不算明亮的油燈,明舒正伏在燈下把白日打聽到的消息一條條梳理記下。
雖然衛二夫人劉氏讓來查鬼神之事,但心中并不相信鬼神。所謂鬼禍,多半人為,還是打算從衛府的人上著手,不過衛府的這些人都是衛獻挑細選府的,得很,除了與鬧鬼之事相關的消息外,很難再打聽到別的東西。
衛家的事,有些棘手。
燈下伏案久了眼睛酸,一時又沒個頭緒,明舒咬著筆桿蹙眉。耳房很悶,心緒漸煩,便踏出耳房,走到無人的西墻下,盯著黑漆漆的園子發呆。
驀地,一聲清亮笛音隔墻而。
明舒立時睜大了眼。
那是草葉笛的聲音,音清亮,雖然單調卻也悅耳,被人吹出一曲簡單的謠。
笛音悠悠,越過高墻,送到耳中。
明舒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來那首謠。
在赴京的路上,陸徜趕馬車時,就曾經用草葉吹奏過,也教過。
陸徜在衛府墻外。
“阿兄。”明舒喃喃著,飛快從草叢里擇了片合適的草葉擰下,也置于邊。
用力吹了兩下,只有不調的笛音傳出。陸徜雖然教過,但并沒學會,只能吹出殘音,但即便這樣也夠了。墻外的悠揚笛音忽然一停,片刻后再度響起。
一聲一聲,似能熨帖人心般。
明舒知道,阿兄認出的回應了。煩的心緒漸漸平靜,便將草葉揣在懷中,坐在墻下的石頭上,笑著聽陸徜在外頭給自己吹的曲子,心里忽然無比羨慕起那個被阿兄鐘的姑娘來。
陸徜這樣沉默寡言的男人,若是,那必然會溫到極致……
如果,也能遇到像阿兄這樣的男子,該有多好呢?
————
夜又更深沉了,府外街巷上傳來的悠揚笛音漸漸沒了聲音,萬籟俱寂的夜晚,燈火一盞盞熄滅。
許氏洗漱完畢,更準備就寢。
丫鬟服侍躺到床上,吹熄了寢屋的燭火,自己則將用過的水輕聲端到屋外倒掉。許氏看著丫鬟出門,卻了無睡意。
一陣風過,印在窗上的樹影猛烈晃了晃,不知何故,想起衛家鬧鬼的傳聞來。
盡管杜文卉已經同說過那只是以訛傳訛的謠言,但許氏現下還是不自覺想起,開始懷念自己家。
四周出奇的安靜,許氏又躺了片刻,忽然發現自己的丫鬟只是出門倒水而已,可去了這半天竟還沒回來。因是負氣離家,所以邊也只帶了一個心腹丫鬟,這丫鬟一走,屋里再沒別人。
一個人有些發虛,便披起,想將蠟燭再點,等丫鬟回來再滅。
才剛剛找到火折子,許氏就見糊著紗的雕花窗上晃過一道人影。
以為是丫鬟回來,開口便喚人。
但那道人影并沒回應,也沒停下,仍往旁邊飄去……是的,飄!
許氏已然發現,這人影行走的方式與常人不同。的心猛地懸起,再不敢出聲,只盯著那道人影。人影“飄”到門外,許氏并沒見“它”如何作,就先聽到一陣拍門的聲音。
險些嚇暈過去,站在原地不敢彈,生恐驚嚇到那人影。
拍門聲響了一會,忽然間屋外一暗,檐下的燈籠似乎被什麼打滅,那道人影隨之不見,拍門聲也消失了,屋里恢復寂靜。
丫鬟還是沒回來,這寂靜很是瘆人。
許氏艱難地挪腳步,想干脆鉆進被窩,來個眼不見為凈,連蠟燭也不想點了,可才走了半步,忽然之間朝長廊的窗子似被什麼猛地一撞,許氏轉頭就見窗紗被撞破,一張慘白的人臉鉆進窗紗。
這一嚇可非同小可,許氏當場失聲尖,再顧不上什麼,飛快沖到門邊打開房門,奪路而奔。
————
另一廂,明舒在外聽了陸徜幾曲草葉笛音,心大好,已經回到耳房,吹熄燈燭,正和躺在床上闔眼休息。
忽然間,一陣如泣如訴的嚶嚶聲傳來,像嬰兒夜啼,又似貓兒/春,斷斷續續的。
記起劉氏的話,很快起下床,出了房門,正好撞見劉氏披出來。
“你可聽著了?就是這聲音!”劉氏臉不太好道。
明舒這會再聽,那聲音似乎又停了,想了想道:“我去看看吧。”語畢便從劉氏這里借了燈籠,往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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