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眼中又浮起歉意愧疚:“怨我,如果當年我不爭那口氣,讓你跟他回陸家,那幾年你也不必過得如此艱難。”
“阿娘不必自責,便是讓我跟回陸家,在陸家人眼中也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室子,怎比如今活得坦磊落。”陸徜這時方開口。
“陸徜!”曾氏急道,“同你說這許多,就是要你明白,你絕非外室之子。他當初三書六禮迎我,聘書婚書禮書俱在我手中,還有那份和離書。若是有人敢說你,就將那三書與和離文書一起扔到對方臉上!”
“阿娘,阿兄不是那個意思。”明舒忙起按住曾氏,“阿兄是覺得跟著阿娘比回陸家生活更自在,我和阿兄一樣想法。”
曾氏這才又慢慢坐下,道:“不論如何,我與陸文瀚已經過去,我與他的怨也已了結,與他兩不相欠,但你們不同。要不要認這個父親,你們自己拿主意,我不會干涉。”
陸徜看了眼曾氏,忽道:“明舒,幫阿娘打點熱水來。”
明舒只當要替曾氏凈面,應聲而去。待離后,陸徜方道:“我是陸文瀚兒子不假,可明舒……”
“他同我和離之時,我剛好懷了第二胎。你本該有個弟弟或妹妹,可他走后幾天,我便不慎胎。他可能以為明舒就是那個孩子。”曾氏說著眼眶又泛紅。
是真的將明舒視如親生兒,除了因著早年明舒生母的恩與明舒個討喜之外,也因為那個孩子。如果那一胎是個兒,如今也與明舒一般年紀。有時候甚至覺得,明舒是上天送給的安……
陸徜了然,難怪,陸文瀚知道他有妹妹后不止沒懷疑,甚至還誤會得更深了。
————
是夜,曾氏因為白日傷了神,夜里早早歇下。
明舒待安睡之后才悄悄出了房間,去找陸徜。陸徜未睡,屋里的燭火過門落下一線芒。明舒敲了敲門,聽到陸徜聲音方推門而。
陸徜背對站在窗前,窗戶大敞,風嗖嗖灌,雨也毫不客氣地潑進屋里。
“窗戶開這麼大,雨都潑到上,當心著涼。”明舒兩步上前,手就要關窗。
陸徜的手按在窗欞上,這窗關不上,明舒要拉下他的手,可才及他的手,便發現他的手攥得死,骨節繃得泛白。
明舒心里一驚,再看他臉,他臉上卻又異常平靜。
平靜到喜怒俱無,平靜到……
讓人疼。
明舒口猛地發,心臟如被線纏繞,越收越。
“阿兄……”喃喃道。
對于這個憑空出現的父親,其實明舒心中沒有太多覺,可能因為失憶的關系,想不起過往種種,對陸文瀚既無激亦無憤怒,但陸徜不同。
他時因為失怙過太多苦,挨過太多痛,每一次都咬牙和吞,那些傷害,一道一道都刻在骨中。因而對他來說,陸文瀚的出現不啻狂風驟雨。
但他竟一點也未表現出來,若非明舒此刻察覺不對,連也要將他忽略。
他是痛的,那痛說不出口。
他也才二十歲,別家年剛剛嶄鋒芒的好時,他已經為生活奔忙了十多年。
這十多年,本也是一個年最肆意飛揚的時。
“阿兄,我是明舒,你在我面前,不用總是強撐。”明舒在他耳邊道,手輕輕覆上他的拳,想讓那拳松開。
陸徜轉過頭來,眼中有三分迷茫,眼眶泛起些微紅。
他定定看著明舒片刻,忽然手攬住腰肢,將納懷中,頭重重垂在頸側。
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明舒,我難過。”
明舒沒說什麼,只是反手上他后背,一下下安著。
就這般靜靜安了片刻,陸徜方松開手,恢復了從前神。
“好些了嗎?”明舒問道。
“我沒事。”陸徜淡道,人已經放松下來,只盯著明舒又問道,“白天我在門外聽你們說,你要嫁宋清沼?”
“……”明舒頓覺不妙。
陸徜是沒事了,到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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