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很想說“當鏟屎算什麼磨練意志”，但在卡爾亞面前，最終只能咧了咧，老老實實地拿著鏟子，跟在了伊諾和斯卡拉什后面。

在沙漠之中制冰的難度遠高于在海上，為了能用冰塊喂飽這頭龐然大，伊諾消耗了相當多的魔力，略估計一下，以的魔力上限，恐怕頂多一次喂飽五六頭斯卡拉什的樣子。

一面大嚼冰塊，斯卡拉什再次上進下出。

而拿著鏟子和折疊桶的拉克，則是在它的后面、隨著它甩的尾疲于奔命——等整個喂食清理過程結束，拉克覺自己都快虛了。

按照卡爾亞的指導，在即將營的下風頭挖了一個淺淺的沙坑，將這些黑漆漆的堅結塊全都倒進去。

然后，從行李中出一支專門用以引火的、頂端沁有油脂的木，用火石將其引燃，放在了那一堆黑漆漆的結塊之間。

很快，紅的火苗帶著滾滾黑煙升騰起來，一種獨特的由腥膻、發酵和腐敗結合的味道讓拉克差點背過氣去。

“現在，蒙上那塊鐵板，對，就是帶有通風通道的那個！”卡爾亞繼續指揮道，“用它把火坑蓋上！上面覆蓋一層沙子！”

雖然有點手忙腳，但拉克在伊諾的幫助下，還是很快完了這項任務——在隔絕了空氣之后，斯卡拉什糞便的燃燒不再劇烈，其味道也神奇無比地從惡臭，變了難以置信的幽香。

這一刻，拉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有心想要細問問，但卻又有些不好接，反而是在邊的伊諾大大方方地深呼吸了幾口。

“唔，斯卡拉什好奇特啊！這和牛糞味道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啦！”卡爾亞笑呵呵地回答道，“德瑪西亞的牛吃的是草，但斯卡拉什吃得可不僅僅是草——它們的消化能力極強，不僅能吃草、吃木質纖維，甚至連有無機鹽結晶的植都不放過。”

“這和它糞便燃燒的味道有什麼關系？”拉克眨了眨眼睛，有些疑道，“明明之前剛剛點燃的時候那麼臭……”

“斯卡拉什的消化能力極強，而且可以反芻，所以哪怕是沒什麼營養的木質纖維，它們也能榨取其中得可憐的能量。”說起斯卡拉什，卡爾亞簡直頭頭是道，“而因為這些東西不好消化，所以斯卡拉什有一條很長很長的腸子，它吃下去的東西正常消化，也要在肚子里待上半個月左右——它吃東西喝水都是上邊進、下邊出，就是因為腸蠕的時候需要吞咽幫忙。”

聽卡爾亞這麼說，拉克和伊諾都驚呆了。

“因為消化時間實在長的過分，他們會將糞便用自己腸道的分泌粘起來，就像是膠水將碎木頭沾一塊木板一樣。”卡爾亞繼續說道，“而它的腸道分泌，就是你聞到的這個味道。”

“那到底是香還是臭啊？”拉克顯然還有些疑，“唔，等等，為什麼我忽然覺它的味道有點悉？”

“太濃了就是臭，淡一些就是香。”卡爾亞的語氣里再次有了幾分揶揄之意，“德瑪西亞的流行款香水【荒涼】，后調是瓊香石，而瓊香石的原料之一，就是你剛剛收拾的那個——打散了之后封琥珀，就是瓊香石了。”

這一刻，拉克大腦終于徹底宕機了。

在德瑪西亞，用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荒涼香水。

“好啦，不要擺出這幅樣子。”眼見著拉克一副刺激過度的模樣，卡爾亞終于不再調侃了，“斯卡拉什這麼做，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恕瑞瑪沙漠廣闊、綠洲有限，排泄獨特的強烈氣味，加上進食飲水時上進下出的特點，能夠保證斯卡拉什在經過綠洲的時候，總會留下自己的味道，這對斯卡拉什來說是相當重要的。”

“而且既可以作為標記。”拉克下意識地回答道，“也能呼喚同伴。”

“說的不錯。”卡爾亞的語氣里終于沒有了玩笑之意，“斯卡拉什不會說話，通過這種方式，它們能向周圍十幾哩乃至數十哩范圍的同伴，傳遞哪里有綠洲的信號。”

“但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沙漠不是大多靠記憶力尋找綠洲的麼？”拉克想了想卡爾亞曾經和自己講過的故事，“斯卡拉什的記憶力應該也不錯吧？”

“斯卡拉什和那些只在小范圍活的中小型的家伙不一樣，和那些純靠記憶力飛在天的鳥類也不同，它們型龐大，行走在沙漠里的消耗可是很大的，而恕瑞瑪的綠洲有很多都是季節的。”卡爾亞繼續解釋道，“如果按照某一固定路線前進，那哪怕是斯卡拉什，也很有可能因為連續幾個綠洲都于枯水期而死——所以他們選擇用氣味作為聯絡，在恕瑞瑪沙漠的綠洲之間，構建起一套態的信息系統，有福同。”

“那我們在這焚燒斯卡拉什糞便，豈不是會發送錯誤的信號？”拉克點了點頭，隨后忽然意識到了問題，“如果有野生的斯卡拉什聞到了味道——”

“這就是為什麼要讓你給火堆蓋上鐵板、再蒙上沙子啊！”卡爾亞發出了愉快的笑聲，“這麼做可不僅僅是為了讓糞便燃燒的味道更好、讓火焰持續的時間更長，更重要的是，這種緩慢燃之后的味道，超過兩三哩就會徹底消散，野生的斯卡拉什就不會傻乎乎地跑幾十里過來累死自己啦！”

這一刻，拉克和伊諾終于恍然大悟。

從斯卡拉什的飲食習到排泄習慣，從人類的味覺和對野生斯卡拉什的保護，人和斯卡拉什在沙漠之中的關系似乎形了一個完整的閉環，以一種和諧而統一的方式，互不干擾。

“這是符文之地最貧瘠的地方之一。”在拉克和伊諾的恍然之際，卡爾亞繼續笑呵呵地說道，“想要在這里生存下去，每一個競爭者都是生死仇敵，每一個合作者都要肝膽相照，相信我，當你完這段旅程之時，你將會對生命有一份截然不同的全新悟。”

拉克和伊諾肩并著肩，頻頻點頭。

“好了，拉克，你去行李堆里把鍋拿出來、放在熱沙子上。”

“伊諾造冰——三分之二鍋就好！”

“今天晚上，我教你們一道恕瑞瑪傳統食，大塞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