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件事……其實也可以說是一件事。

那就是朝廷公開了要和金云商會合作，修建學院的計劃。

學院名稱暫定名為燕云學院，顧名思義，大燕朝廷和金云商會合作修建的學院。

這是個大工程。

按照朝廷發布的公告，會在春祭之后開始施工，先從京城附近開始，然后再逐步推廣普及到各個州郡。

各地監也從單純的培養師，改為師和武者都培養，更名為武監，分為院和武院兩大院。

霍儒兼兩職，武監總院長和院院長都是他，武院院長則是由武親王掛名。

為了維護‘武監’這個最高學府的地位，不讓其因為新建的學院失了民心和原有的高度，靖親王采納了林陌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建議，在學院和武監之間采取了‘升學制’。

顧名思義，當你燕云學院學的快畢業了，可以選擇畢業，也可以選擇搏一搏，參加武監的‘升學考試’。

這樣，既是給了天資更高的平民修煉者一個更好的修煉環境，也無形中將武監提高了一個檔次，和燕云學院區分開來。

……其實一直到這里，一切看起來的都很正常，最讓林陌想不通的事只有一件。

錢從哪里來？

既然是合作修建，就算是金云商會出大頭，朝廷搞定‘師資力量’，那也是要出一部分資金的。

就戶部現在捉襟見肘的境況，靖親王從哪拿錢出來？

這個疑問并沒有存在多久，靖親王就給了林陌答案。

老皇帝舊疾復發，傳旨讓靖親王監國，正所謂新上任三把火，靖親王接過擔子的第一時間，就刮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反貪風暴。

除了兵部之外，禮部、吏部、刑部、工部、戶部，五部員一共被揪出了十七個家底雄厚的不像話的，其中當初拿全家命發誓的曹侍郎曹大聰明赫然在列，全都被收押在了刑部大牢，家產充國庫。

林陌閑暇之余，還跟著李追云去抄家了兩趟，那華麗麗的靈石堆積如山……

當時林陌就頓悟了。

他不僅知道了靖親王來錢的方法，同時還想明白了一個一直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

為什麼當初自己以護龍衛的份大放厥詞，所有人都彈劾謝秋，靖親王卻異常大度，甚至于還順手給自己求了個。

就算是靖親王，在奪嫡這種勾心斗角的時候，也不可能有力準確的找出這麼多貪污吏。

能辦到這一點的，只有手握影閣，監察百的謝秋。

而自己當初將謝秋置于千夫所指的地步，靖親王雪中送炭，反倒讓謝秋欠了個人。

那時靖親王就已經在為今天做準備了，他一直與當時手握吏部的和親王來往切，是為了在撤掉一批員之后，能立刻找到一批合適的頂上去……

想明白一切之后，林陌頓醍醐灌頂，原本和趙翰合伙贏了靖親王那點驕傲，于剎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也讓林陌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論為人怎麼樣，只要是能當皇帝的人，心機城府都不是自己這種小蝦米能比擬的。

……

“坐要正，行要端，步要穩，吃要有吃相，跟你說了多回了，怎麼老是不記得！”

“你現在這樣，莫說失了皇族威儀，就算真的嫁過門去，你又如何當得起一家主母？”

武王府，后院，小錦鯉的房間中。

小錦鯉穿著一平常不怎麼穿的宮裝，以一個十分規矩，但對其來說十分不舒服的姿勢站在武王妃前，像是大家閨秀一般拿著架子，怎麼看怎麼別扭。

但是對面就不一樣了。

武王妃一華服，長發盤起，金釵步搖，穩坐木椅之上，雙膝合，兩手放于膝蓋上，突出一個端莊大氣，這時正以一種恨鐵不鋼的眼神看著燕小魚。

“林陌又不在乎這些……”燕小魚拿著架子，嘟嘟囔囔的回道。

“鐵伯不在乎，那府里的下人呢？”

武王妃看著燕小魚，瞇起了一雙目：“你是郡主，是皇族，嫁過去就是一家主母，整日蹦蹦跳跳，一點威儀沒有，像個什麼樣子！”

“我才不要像母妃一樣，整日里端著架子。”

“你……”

武王妃被燕小魚一句話嗆的不輕，當即一瞪眼，責罵之語幾乎要口而出。

可是話到邊，看著兒那副默默賭氣的樣子，王妃又把話咽了下去。

自從皇帝賜婚的圣旨下到了武王府，母間的這一幕，就沒上演。

一直對武王妃恭恭敬敬的燕小魚，面對武王妃的教訓開始還，一直端莊秀麗的王妃，也經常大發雷霆。

燕小魚尚且年輕，不知道其中原由，但是武王妃卻很清楚。

“小魚啊。”看著忿忿的燕小魚，武王妃嘆了口氣，語氣了下來：“你知道母妃為什麼一直不希你嫁給林陌嗎？”

“因為母妃覺得林陌家世不夠顯赫，不夠王府的門檻。”燕小魚面無表道。

武王妃無奈的嘆了口氣：“在你眼里，你母妃就那麼小家子氣嗎？”

“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察覺到武王妃語氣的變化，燕小魚那副忿忿不平的模樣也逐漸收斂：“那為什麼母妃一直看不上林陌？父王和哥哥都說過，林陌雖然油了一些，但是人還是很好的啊。”

“兩個死腦筋的武夫，你聽他們的作甚。”武王妃臉當即一冷，直接把丈夫和兒子都損了一句。

燕小魚了脖子，沒敢接母妃的話茬。

放眼整個天下，敢怎麼說父王和哥哥的也不超過三個人，一個是老祖宗，一個是皇爺爺，還有一個就是母妃。

“他們練武都練到骨子里去，看人只知道品天賦，但是小魚，那是他們男人看人的準則，你和母妃是人，人不能用男人的眼去衡量一個人，特別是在找夫婿的時候。”

武王妃手，將燕小魚拉到前，苦口婆心道：“品、天賦、家世這些固然重要，但是嫁人親是一輩子的事，你不能看那個人品天賦，還要看他能不能給你安穩的生活。

小魚你要清楚，一個值得托付終的男人，不一定真的能托付終。”

好深奧……燕小魚眨了眨眼，明顯沒有領悟到母妃話里的髓。

武王妃明顯也看出了這一點，頓了一下接著道：“母妃問你，你覺得林陌能托付終嗎？”

“能啊！”小錦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那如果你嫁給他，沒過多久他就死了呢？”武王妃面不改：“他死了之后，你的終又托付給誰？”

燕小魚一窒，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這就是母妃不希你嫁給林陌的原因。”

武王妃搖頭，嘆息道：“家世不好沒什麼，天賦不好沒什麼，甚至于品差一些，也沒什麼，有武王府在，你什麼時候都是郡主，武王府養的起一個郡馬儀賓。

但是，林陌不是一個安安穩穩的人，我查過他……”

“母妃你查林陌？”燕小魚瞪大了一雙桃花眼。

“你父王死板的很，有些事母妃不得不心，不要打斷我說話。”

武王妃有些不悅的橫了燕小魚一眼，看著燕小魚低下頭，才接著道：“我查過林陌，此子與謝秋有怨，與天下會也有些糾葛，其表面雖然做事油，實則也會熱上涌，當街格殺祝映云等紈绔，將自置于京兆尹府大佬。

如果不是你九王叔斷臂相救，他說不準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個月前，他又被天下會刺客圍攻，種種跡象，都足以表明，林陌雖然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的人，但同時，他也是一個走在刀尖上的人。

嫁給這種人，你不了要為他提心吊膽，萬一他真的遇害了，小魚你……”

武王妃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在靈州這個封建背景下，子為亡夫守寡被視為榮耀，視為貞潔，一旦再嫁，不了被人指指點點，而作為皇族，燕小魚和林陌親之后，一旦林陌涼了，燕小魚后半生是鐵定要一個人過了。

武王妃最擔心的點也是這個。

可以不在乎婿家世、也可以不在乎婿的天賦潛力，但是希兒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

很明顯，在眼中，林陌不是個能安生的人。

就算林陌想安安穩穩，天下會、謝秋還有他的本質也會著他去折騰。

可是圣旨既下，這樁親事便已了定局，所以這幾天才會心中不快，時不時的對燕小魚發脾氣。

現在，也看清了。

既然已經無力改變，還不如坦然接，盡最大能力幫助自己的兒婿，況且，燕小魚對林陌的已經到了愿意為其擋刀的地步，這種基礎下，任何的阻撓都是徒勞的。

搖了搖頭，武王妃起離開了燕小魚的房間。

“母妃……”

月下，燕小魚就站在房間里，呆呆的看著自己母妃的背影越走越遠，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