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東珠想了片刻，問道：“可是要生不如死？”

“世間，最幹脆的懲罰才是死，讓人生不如死才可悲。莫靜之的兩個兒子，長子被莫南所殺，次子被母所殺。留下兩個兒，想來如意也極恨，至於這次，給了八皇子，還能是的兒？”

莫靜之經曆了太多的變故，早前沒死，往後也不會死。

不得不說，莫靜之是一個堅強的人。

為了活下去，承了尋常人都無法承的痛苦，見過親父殺兒子，而亦親手結束了第一位丈夫的命，現在更是信任倚重的母摔死剛出生的次子……

此刻，莫靜之的母正開解著。

“娘子，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你調養好了，兒子會有，兒也會有，帶著兒嫁裘家到底落了下乘，若是你的兒與裘家的孩子爭執起來，你是幫自己的還是幫裘家的？

現在，這些問題都解決了。如意娘子會去莫家，小娘子有八皇子哺養，比跟著你更好。”

莫靜之悲愴地道：“如意去了莫家，將來不會認我這娘，大統帝的死、阿呆的死，都會怨恨我。而小娘子長大，亦不會認我……”

兒子死了，兒與心生芥。

如意已經知事，如何不曉得他長兄是如何死的，那可是死在莫南的手裡，父弒其外孫，人家的慘劇都被莫靜之給遇上了。

不明白，自己為何落到了今日。

同樣是貴，如陳蘅可以活得芒萬丈，而卻聲名狼藉。

依舊不甘心，雖未走到那日，卻看到了最終的結局。

難道，這一生，都照著神簽預示的命運去走？

嫁大統帝是被莫太後迫，後嫁慕容忻，也是不由己。

的兒子們死了，兒又有了更好的去。

曾在乎過母與侍們的命，可現在已經顧不得這許多。

不想為玩\，曾一心想求死，亦知道母是為了保住的命才摔死次子，但心裡是怪的。

在阿呆被莫南所殺後，就告訴自己，要保護好自己的兒。

不是一個好母親，不能很好的保護自己的兒；也不是一個好妻子，最終還是背叛了大統帝。

莫靜之道：“母，你下去罷，我想一個人靜靜。”

“諾。”母又道：“娘子，這世道如此，你可得活下去……”

為了，亦為了與一起長大的侍。

莫靜之坐在菱花鏡前，用手輕著自己的臉頰，“蘅表妹，我輸了，才華不如你，命亦不如你。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和你鬥，與你爭，王灼歡喜你，卻無視我，我不甘心，一心想比你更優秀……”

既然輸了，就用命來償。

不懼生死了，也不會再貪生怕死，比起生不如死，還不如死個幹淨的好。

莫靜之看著妝盒裡的幾枚金戒指、金耳墜，傳說吞金自盡的人，來世還能投個好人家。

今生也是好人家，原是極好的開端，卻是被給打壞了。

直到大統帝死後，才明白，是自己的\將南晉推下了滅亡。

後世的史家定會說是一代妖後，不知廉恥，已經不在乎了。

在這世上，再無牽絆。

莫靜之挑出金戒指，將一枚喂到裡，飲了一大口茶水，咕嚕吞下，如同在吃偌大的藥丸，這是大統帝送的生辰禮，原是一整套的九樣：金釵、金簪、耳墜、項鏈、抹額、手鐲、戒指、腳鏈……

他曾笑意盈盈地問：“阿靜，這是朕設計的式樣，你可歡喜。”

“陛下為我設計的首飾式樣？”

有些不可思義。

只是，除了這枚金戒指還在，其他幾樣都在南晉滅亡之後，被用來打理宮人了。

留下來的東西不多，而盒子裡的，幾乎每一樣都是喜歡的首飾，即便逃難，也要帶走。

這一刻，才明白，自己這一生，若王灼是的初初心，最終上的男人卻是夏候凜，一心利用、算計甚至還想掌控左右的男人，也是親手將自己最的男人送去了黃泉。

多可知，最的男人，卻是此生最虧欠的男人。

“阿凜，我一生最的竟會是你……”

哈哈，多可笑。

他活著時，從未明白這點，卻在他死去後，嫁過一個慕容忻後，才明白了自己的心。

妝盒裡的每一件首飾，都是大統帝送的一套裡留下來最後一件，不知不覺間，竟在將他留在自己的記憶與邊。

其實在潛意識裡，早就知道自己歡喜他。

只是，卻一直不敢承認。

王灼，曾那個清風明月般的年，只是現在卻怎麼也憶不起王灼的模樣。

當年的，是太子妃，如果想保住王家的命，也不過是聲求求夏候凜。可並沒有這麼做，從那一刻開始，就放下了王灼。

以為，王灼是一生不變的夢。

可歲月荏苒，流逝，不變的夢終究是變了，心裡的那個人也被枕邊的丈夫所替代。

明白得太晚太晚了，若早知今日，就該在長安城破的那日，死在大統帝的劍下。

最不該背叛大統帝的，當是這個萬千寵於一生的皇後。

他的嬪妃、姬妾，都被大統帝給殺了，唯一的，卻在他生前就了慕容忻的人。

哈哈……

多可笑！

的一生就是個笑話。

不要再被人掌控命運，的生死，終於由自己做了一回主。

“阿凜，臣妾來陪你了……”

訥訥地盯著菱花鏡，憶起昔日做太子妃時，他也曾為描眉、施，為綰發……

腑很疼，原來吞金後會是這樣的痛。

應該飲毒。

可看到了龐皇後等人服下鶴頂紅後的痛，有些怕了。

母從軍中夥房取了吃食，“娘子，夥房燉了湯，我與你討了一缽，你且吃些，養好了子與裘將軍完婚……”

莫靜之在菱花鏡前未應聲。

母走近，只看到角的，看到手裡還握著的一只質金鉺墜，這一剎，什麼都明白了，莫靜之吞金自盡了。

“娘子！娘子！娘子吞金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