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蘅道:“二兄知道了,為什麼不阻止我嫁給他?”
“我為什麼要阻止?”
陳葳反問。
他吸了口氣,“我永遠都記得,有一天晚上,他拿著你簽的《婚書》到我跟前顯擺的樣子,我能瞧出,他是真的喜歡你。
對於一個兄長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家的妹妹尋到一個真正懂、珍視的男子更值得高興,而這人,還是妹妹心儀的。
他指點我武功,傳授我兵法,還與我分析天下大勢,那是以前就算是父親、長兄都沒有教我的東西。
他不僅是你的意中人,還是我的朋友、知己。
我其實希你們能在一起。”
“那後來呢,你不知道他的份?”
“若我阻止,道破了他的份,長兄第一個就會反對,母親也會不應。以他的子,他會就此放手?肯定不會。而你呢,你雖不會固執地嫁他,卻也不會再去歡喜旁人。
你自從被夏候淳拒婚之後,你的心思越來越重,我知道你不快樂,可你一直在假裝過得很好……”
二兄,這是前世為犧牲了所有的二兄,一直在默默地為,甚至甘願為付出自己的命。
陳蘅眼裡有淚。
陳葳輕歎一聲,“我沒有長兄的氣節,也不懂文士的‘造福萬民’,我只希自己能像個兄長,能給自己的妹妹遮擋一些風雨;為兒子,能給弱的母親一份依靠;做為父親,能庇佑自己的兒不人欺淩。”
最平凡的男人願,卻也是最人的。
沒有所謂的氣,也沒有所謂的大,就只是想守護自己的家人。
陳蘅的淚奔湧而落,快速將臉轉向一邊。
“二兄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我很高興自己的還有重新站立的一天。”他頓了一下,“你二嫂明明是自己想要兒,非說是我想要,想到的病能治好,我很高興。阿蘅,二兄謝謝你帶來了聖醫!是你救了二兄一家,不會再讓阿闖、阿鬧有殘缺的記憶。待我好了,我就帶他們去騎馬,教他們箭、武功。”
“二嫂不是已經教過他們?”
“你二嫂的武功可不如我好,還嚷嚷著要教祖母的鴛鴦明月劍,被我給制止了,我說要教,等以後有了兒再教。便惱了,直說我又提兒的事。”
陳蘅笑。
能與二兄這樣坐著聊天,是一件溫馨而輕松的事。
陳葳低聲道:“我以陳闖是嫡長子為由,拒了醫族帶他去學藝,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我怕他長大了與我們不親,我不想他為第二個長兄。”
陳蘊自小在南晉宮中長大,是皇子伴讀,與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不親,行事我行我素,他只想做君子,卻不想弟弟、妹妹們的難。
這些,都是不被陳葳所喜的地方。
“那阿鬧……你就舍得?”
陳葳搖了搖頭,“陳闖話,子冷,若再離家人,恐他的子會變得更加漠然無。我不能讓他為第二個長兄。鬧兒不同,鬧兒的子像你二嫂,熱又活潑,這樣的人,骨子裡的子是不會變的。再說了,讓這個小霸王一樣的小子去醫族,我也落得清閑,省得他在家鬧母親。”
以為二兄只是隨口的話,原來他已經想了那麼多,認真分析了兩個兒子的子。
“待你的兒子出生,將來我讓阿闖給他做伴讀。”
“二兄……”
“但不能做得太久,最多四年,我怕時間長了,他與我們的生疏。”陳葳故作神地低嗓門,“我也不喜歡長兄的子,講究太多、規矩也太多,你瞧阿閱,多好的孩子,是被他教一個小書呆子。”
陳葳覺得小孩子就該像陳鬧那樣,乍乍乎乎、歡歡喜喜、調皮搗蛋,有時候還惹一些事出來。
陳闖也好,但不如陳鬧可。
他不快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若是長兄說了什麼話傷你的心,別與他一般見識,其實這幾年,他也變了許多,至沒再逃避為長子的責任。”
“二兄,與你說說話真好!心都變好了。”
兄妹二人好久沒有這樣坐下來說話。
的話,開解了陳葳。
原本,他對效力北燕還心存介懷,可今兒一席話,最後的芥也消失了。
妹妹為了家人付出頗多,他不能因自己是陳留太主的後人就置妹妹的難於不顧。
妹妹是要做太子妃、皇後的人,哪一個後妃沒有娘家的支持,長兄指不上,他必須站在妹妹後。
陳葳道:“今兒是家裡為你設宴,你要離開了,二兄腳不便,不送你了。”
“我等著二兄早日康複!”
陳蘅則是佩於二兄的通達理。
可見,人能曉世,與讀書多真沒關系。
白雯在外頭稟道:“夫人,午宴快開了,莫府的太上夫人、老夫人、夫人都到了。”
陳葳笑道:“你去罷。”
點了一下頭,又叮囑了侍從小心服侍。
待陳蘅離開,陳葳斂去了臉上的笑意,他果然猜中了,朱雀是慕容慬,一個男人為了他妹妹的名節,換上了裝,就憑這一點,就讓他認可。
這世間的男人,都面子,可他陳葳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太面子的人,男人是強者,就該保護人。
長兄怎麼能狠心,將弱的妹妹丟在外頭不管,嫁皇家的貴,哪個不得依仗娘家父兄,父親不在了,他們就是妹妹的依仗。
以陳蘊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出陳蘅需要他。
陳蘊不願退讓,他去。
他是七尺男兒,只要能站起來,他要為母親、妻兒、妹妹撐起一片天。
拿定了主意,陳葳問道:“鐵柱。”
“二郎主,有何吩咐?”
“明兒長子道長再來換藥,你告訴他,可加重藥量,我得住。”
“諾!”
他要盡快好起來。
妹妹需要他,長兄可以逃避,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但他不能。
為了這個家,為了保護家人,妹妹已經犧牲了太多。
一個弱子能為家人做到的,他也能為家人做到。
袁東珠說的那些話頗有道理。
他不為自己,就算為了家人,也必須早些康複。
什麼忠於前朝,南晉已經亡了,再沒有南晉。
國沒了,他還有家,往後他是為家、為自己的家人而活,也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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