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淑猛地站了起，同那長孫夫人對視一眼，皆是一臉驚疑。

護住了自己的肚子，沖著那婆子問道，“三妹妹如今北伐，正與那大燕戰。我大姐姐乃是燕國……”

段淑微微地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我大姐姐乃是燕國王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襄，莫不是三郎瞧錯了？”

那婆子搖了搖頭，“來人說了，千真萬確。那位夫人，一狼狽，只說那燕國大敗，趁逃出來的，這一路艱辛，了胎氣……”

“如今已經見了紅，怕是要不好。如今襄守門戶，不得隨意進出，三郎也不敢違背軍令，隨意做主。已經派人去請示老將軍了。”

段淑聽到那句見紅了怕是不好，哪里還待得住，眼眶一紅，急匆匆的朝著門外走去。

那長孫夫人見狀，忙快步追了上去，攙扶住了的胳膊。

“你如今有孕在，千萬莫要著急。婆母有句話，你莫要不聽，我知曉你們姐妹深，但如今你們各自有了夫家，且若要深究，那是敵對的關系。”

“萬一，萬一你大姐姐是被人迫做了餌呢？你冷靜些。”

段淑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幾分，重重地點了點頭。

長孫夫人沖著院子里的婆子喚道，“還愣著作甚，還不快些備馬車。”

……

段淑提著角，快步地上了城樓。

那太猛烈得幾乎睜不開眼，快步的朝著那城樓外墻邊走去，朝下一看。

“妹妹！”

段淑聽著這虛弱的聲音，探頭朝下一看，只見那城樓之下，約莫十來個穿著甲的燕軍士兵，守在一架馬車前。

段嫻穿著一月白的襦，斜斜地靠在那馬車邊緣上，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子，頭發都潤了，一縷一縷的再腦門上。

捂著肚子，下已經見了紅，素的衫，顯得格外地刺眼。

“若不是姐姐不爭氣，也不會來這襄你為難。若非是為了給你姐夫留下腹子，我又豈會委于那姓沈的老賊。”

段嫻說著，突然悶哼了一聲，順著那馬車落了下去，跌坐在地上，捂著肚子，蜷一團，然后暈了過去。

在邊，一個宮中打扮的老婦人，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哭道，“老奴求求你們，我家太子妃暈過去了。”

城樓上的段淑瞧著那刺目的紅，亦是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猛地轉頭，紅著眼睛朝著長孫老將軍看了過去。

長孫老將軍神復雜的嘆了口氣，朗聲道，“三郎，你去開城門，將太子妃的侍衛們綁了，然后送太子回府，郎中來瞧。”

他說著，看向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段嫻。

說起來，他們長孫家世代忠良，忠于大周朝。曾經亦是跟著周主，立下汗馬功勞。就在數月之前，這天下人還朝北跪拜，奉那陳氏為主。

且不論段嫻乃是段淑嫡親的姐姐。

他又豈能眼睜睜的瞧著舊主在他眼前絕了后。

段嫻腹中那個岌岌可危的孩子，是陳家皇室最后一條脈了。

更何況，就算不是段嫻，是旁的奄奄一息的孕婦，他也做不出那等見死不救之事。

“派人加巡查，若是發現燕軍蹤跡，即刻來報！斥候再探京都消息，務必守好襄城！”

長孫將軍話音一落，段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提起角，飛快的朝著城樓下頭跑去，待那城門一打開，段嫻邊的十個護衛，已經將兵都扔在了一旁的地上，舉起了雙手。

荊州軍一擁而上，將這十人的雙手鉗到了背后，五花大綁起來。

長孫凌快步走了過去，將地上不省人事的段嫻抱上了馬車，追下來扶著段淑的長孫夫人，扶著一并坐了上去。

襄城的大門，緩緩地打開，又緩緩地關上了，只留下地上點點斑駁的紅跡。

……

段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睜開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間屋子里雅致得很，放眼看去，床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張仕春游圖。

杏花開滿了半邊天，一個穿著綠襦的小姑娘，背對著坐在秋千上，的懷中抱著一只貓兒，那貓兒瞧不見全，只得一條花尾，俏皮的了出來。

一陣風吹過，枝頭的杏花落了下來，落在了小姑娘的頭上。

這是在段淑八歲生辰那年，畫來送給的生辰賀禮。

這杏花林，便在京郊的一莊子上。

那一年，們進宮的時候，段淑被人說了閑話。說是因為要生，母親方才去世了，段淑回來之后，便大病了一場，心中不虞。

大哥便領著們姐妹二人，去了母親陪嫁的杏花莊小住。

畫下了這幅畫，送給了段淑當生辰賀禮。因為那會兒年紀小，筆法稚。回過頭來看時，只覺得愧難當，恨不得立即燒了，省得流落在外，失了京城第一才的名頭。

大了些的時候，尋了一顆鴿子蛋般大的珍珠，送給了段淑，補了那生辰禮，將這副畫給燒掉了。段淑當時笑著應了，卻是不想，竟是還留著……

段嫻想著，收回了視線，神復雜地看向了一旁的段淑。

躺在一旁的小榻上，打著盹兒，顯然已經睡著了。

像是到了段嫻的視線，段淑猛然驚醒，欣喜地起來，坐到了床邊，“大姐姐，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段嫻神一變，激地坐了起來，結結地說道，“孩子，我的孩子！”

段淑笑著扶住了，ＵU看書 wwｗ．uｕkanshu.com“郎中瞧過了，孩子已經沒事了。不過你了胎氣，當臥床休息才是。”

段嫻聞言，了眼角的淚，看向了段淑，“阿妹，是姐姐給你添麻煩了。我是長姐，答應了阿娘，要護著你一輩子的，沒有想到，到頭來，竟是要靠你庇護。”

“我也不知道，為何老天爺這般不公平。每一次我覺得柳暗花明，卻不想竟是才出狼，又虎坑。如今竟是了天下人的笑柄。”

說著，出手來，握住了段淑的雙手，“阿妹，我知曉，段怡一定會說我世俗得，一心只想著攀龍附做皇后。可是，只有你明白，阿姐從小到大，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是為了什麼？”

“只有你知道，我為了爭第一，又吃過多常人不能吃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