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郎借著酒氣，大聲道：“好！好！看蘅表妹的字，倒比靜之的字勝上幾分。”

陳蘊拼命著眼睛，一定是看錯了，他可記得三年前，自家妹妹的字也只能勉強一瞧。陳蘅毀容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給母親晨昏定省，素日他們兄妹很難面，近來兄妹見面次數多，還是陳蘅被拒婚之後的事。

莫氏見三兄、侄兒們都盯著案上失神，起過來，待看清桌上的字大吃一驚，“這……這真是阿蘅的字？”

莫三舅不解地道：“妹妹也沒見過？”

莫氏見過，上次見到陳蘅的字還是半年前，之後就說陳蘅要出閣，拘著在府裡學規矩，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真要兒繡嫁妝，不過是嫁妝好了，留個線頭，讓裝裝樣子繡兩針再剪掉線頭，就算是自己繡的。

陳蘅看到眾人的錯愕、吃驚，很是懊悔了真工夫。前世時，嫁給夏候滔，打理陪嫁店鋪、田莊自有低下的人，最初半年夏候滔在邊，在他封了郡王爵後，他學了三皇子、二皇子，征戰沙場，一年在府中也住不了一兩月。

每日吃了喝，喝了睡，百般無聊，只得練字、抄經書，借此打發時間。

親數年，不曾有孕，這時間就更多了。

因毀容後，就參加宴會，生怕旁人笑話醜，所以就閉在家裡練字。

只是，夏候滔從未認真看過的字，也從未認真看過的棋藝，甚至沒有安靜聽過彈一支琴曲。

寂寞的人，總得打事打發自己的時間。

莫三舅捊著胡須，“楹聯寫得好，字也好，雖不及恒之的書法，卻亦相差不大，哈哈……妹妹真是賢母，能將阿蘅教導得如此優秀。”

陳蘊歪著腦袋，“妹妹，你再寫幾個字給我瞧瞧。”

一定是弄錯了，還是這只是巧合，陳蘅的書法不可能這麼好。

陳蘅咬咬了下，改變前世淒慘結局，就得改變邊人，更得改變自己的，最初習練書法，只為打發時間，雖知自己的字不錯，卻不知是何地步，握著筆寫道：“亭亭山上松，瑟瑟穀中風。風聲一何盛，松枝一何勁。冰霜正慘淒，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

這是當朝名士劉楨的詩句，頗得高潔士子們的喜。

莫三舅沉兩聲，“之前是行書，現下是小篆……”

兩種字，皆是見的好字，可見陳蘅平日是下了功夫的。

莫三郎道：“蘅表妹的小篆獨一格，我瞧倒比恒之的小篆略勝一分。”

“松柏不畏嚴寒，不懼磨難，好！好！阿蘅能掙窠巢，獨有風格，三舅好生驚訝，妹妹真是養了一個好兒。”

莫氏笑得驕傲，幾月不見，陳蘅在不知道的時候，這書法竟有如此大的進益。

南晉對子的約束不大，著實南晉的公主、太後養面的太多，子們也可以像男子那樣出門。

王、謝、崔三家更是立了書畫社、詩社、琴社等，以供貴們切磋才藝。

誰說陳蘅除了一個出就無旁的，這一手好字，不知道能驚訝多人？

莫三舅捧著字，“阿蘅，你題跋，這字三舅要裝裱珍藏。”

“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