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統領刀尖對著泰安帝,有種窮途末路的瘋狂:“讓你們的人撤退,放我們出宮!”
就算被手持弓弩的軍銳包圍,有皇帝在手,也是有機會逃出去的。
只要逃出皇宮,逃出京城,就有活路。
“張統領可想過家人?”楊統領問。
張統領眼中閃過痛楚,聲音越發冷:“廢話,讓開!”
事已至此,哪裡還顧得了家人,萬幸他提前把一個兒子送到了南邊去,好歹留了一脈。
“張統領真是心狠啊。”
張統領冷笑:“就算我放了皇上,難道就能免罪?別廢話了,把路讓開!”
楊統領目灼灼,掃過跟在張統領後的人:“你們呢,也要跟著張澤走上絕路?現在放下刀劍認罪,皇上仁慈,對你們這些到矇蔽蠱的至罪不及家人,可若是跟著張澤繼續作就罪無可恕了。”
一番話說得追隨張統領的軍面面相覷,心思浮。
張統領擔心手下被說,忙大喊:“別聽他說得天花墜,真要放下武認罪,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現在皇上在我們手裡,我們只要齊心,定能借此逃!”
“真的麼?”一道低沉聲音穿過如墨夜,落張統領耳中。
張統領愣住了。
這聲音如此耳,如此威嚴,如他聽過無數次的那道聲音一樣。
他猛低頭,看向抓在手中的泰安帝。
泰安帝無力低著頭,一副病膏肓的模樣。
皇上還在他手裡!
確認了況,明明應該鬆口氣的,張統領卻本能到了強烈不安。
這不安在火把照耀下看到那張嚴肅的臉時達到了頂點。
“皇上?”他錯愕低頭,再次確認手中人質,看到的分明還是病重的皇帝。
追隨張統領的人一陣。
怎麼會出現兩個皇帝?
泰安帝站定,楊統領與李統領一左一右護在兩側。火下,帝王的臉清晰可見,雖難掩病容,氣神卻不是被張統領控制著的人可比的。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統領了。
楊統領冷笑:“張澤,睜大眼看清楚,這纔是皇上!”
“不可能,那他呢?”張統領把手中人質往前推了推,藉著燈火睜大眼睛看。
那是一張與泰安帝一模一樣的臉不,還是有一點區別的,這張臉死氣沉沉,瘦得厲害,這點不同他以爲是瘦得相所致。
“咳咳咳。”被張統領抓在手裡的人突然咳了兩聲,擡起一直半垂著的頭直直盯著他,“想知道我是誰?”
張統領瞳孔巨震。
變了,聲音變了!
不對,之前這人就沒怎麼說話!
那聲音他聽著有些耳,因爲過於震驚腦海中一片空白,一時想不起聲音的主人。
沒讓衆人疑太久,那人一擡手把薄如蟬翼的面扯了下來。
這麼用蠻力把面扯下對皮傷害不小,他卻彷彿沒有知覺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王公公!”不人口而出。
張統領也驚了。
一直被他們當作皇上的人,竟然是幾日前突發惡疾的掌印太監王河!
再看著王河與泰安帝相差無幾的高與臉型,張統領徹底明白過來。
從傳出掌印太監王河染了惡疾起,躺在幹清宮病榻上的就不是泰安帝,而是王河了。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請君甕的局,現在他們都了困在甕中的活王八!
想明白這點,張統領面慘白,只剩下絕。
“還不認罪麼?”泰安帝面無表問。
聽起來輕描淡寫的一問,
卻如巨石落在了那些叛軍心頭。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誰手一鬆,長刀砸在了地上。
地磚冷,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撞擊聲似乎衝破了某種桎梏,很快就聽叮叮噹噹一陣響,這些軍爭先恐後丟了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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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統領知道大勢已去,一癱倒在地。
一直被他抓著的掌印太監王河子晃了晃,往一側栽倒,立刻有人把他扶住,帶到泰安帝邊。
“皇上”王河吃力行禮,被泰安帝攔住,命人送他去看太醫。
夜風大了起來,如寒刀割著人臉,犯上的軍黑跪了一片,場面一時有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泰安帝於這種安靜中看向呆若木的平王。
“沒想到再次與大哥見面,是這種形。”
平王如夢初醒,手指著泰安帝:“你,你連母后都算計!”
泰安帝面上浮現悲哀之,淡淡道:“我只是病了。”
他病了,牛鬼蛇神就都出來了,連母后都按耐不住了。
都說天家無父子, 實際上更殘酷,天家何止無父子,母子也是沒有的。
走到這一步,平王自知絕無活路,面容扭曲瞪著泰安帝:“你長子被廢,剛出生的小兒子病歪歪恐怕養不活。都這樣了你寧可過繼其他子侄,也從沒想過把皇位還給我,你怎麼這麼自私,這麼狠毒!”
泰安帝忽然失去了對話的興致,擺擺手道:“把平王拿下!”
呼啦一羣軍圍上去,平王掙扎大喊:“放開我,我纔是皇帝,我纔是真命天子!”
泰安帝閉閉眼,轉了向外走,迎面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莊妃。
“皇上,出什麼事了?”夜下,莊妃神惶急,斗篷都沒繫好。
見是莊妃,泰安帝臉緩了緩:“妃聽到靜了?”
“小皇子突然哭鬧,雲桂宮那邊一個小侍去玉和宮向妾請示,路上發現了一隊軍”莊妃後知後覺想起來,“皇上,您不是病了”
“這些之後再說,你先回玉和宮吧。”泰安帝遲疑了一下,“打發人去雲桂宮看看,小皇子有不妥就傳太醫。”
“嗯。”莊妃半是張半是鬆了口氣,懷著滿腹疑匆匆走了。
泰安帝靜立片刻,擡腳向一宮殿走去。
他的病其實還沒好,皇宮又那麼大,那麼黑,走了不知多久才終於走到。
那是慈寧宮,太后的寢宮。
守門的宮人看到泰安帝到來紛紛行禮,有人暗自張,有人心知肚明。
天上連那細得可憐的月都不見了,四一片漆黑。
太后邊的嬤嬤走了出來:“皇上,太后請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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