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信?」邵明淵站了起來。
池燦目落在信封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合攏了紅木匣子,乾笑道:「沒什麼,一堆沒意思的玩意兒。來,來,咱們繼續喝酒。」
邵景淵不悅地皺眉。
這人怎麼說話呢?
邵明淵已經走了過來,手去拿紅木匣子。
池燦一手摟著紅木匣子往後躲,心知躲不過,揚手把匣子扔出去:「楊二,接著!」
楊厚承條件反手。
邵明淵一躍而起,瞬間把紅木匣子抱在手裡。
楊厚承攤攤手:「拾曦,你知道的,讓我和庭泉比武力,就好像讓我和子哲比下棋,和你比貌,純粹是為難我。」
池燦一反常態沒有與楊厚承拌,面沉如水看著邵明淵。
眾人都意識到不對勁,目全落在邵明淵上,氣氛莫名張起來。
邵明淵低頭打開了紅木匣子。
池燦言又止,深深嘆了口氣。
目就是滿匣子的信,一封又一封,有的信封已經泛黃,還有的被蟲蛀了,出裡面糙的信紙和模糊的字跡。
北地環境惡劣,常年在戰火中資匱乏,即便很有錢,許多在京城富貴人家習以為常的件都是買不到的。
比如,那些昂貴的信箋。
邵明淵不由自主拿起一封信,挲著糙的紙張。
這是他寫的信。
是他親兩年多來,懷著愧疚和期待,寫給妻子喬氏的信。
可如今,這些信全都被鎖在這個小小的紅木匣子里,在他搬家之日,被母親送了過來。
到現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他在戰火連天的北地一筆一劃寫下的這些信,他的妻子喬氏,從來沒有收到過。
他以為,喬氏是一直怨著他的,怨他沒有做到一個丈夫的責任,不曾陪在邊,所以才隻字不回。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竟然從未收到過他的信。
那麼第一次見到他時,被韃子推著站在斑駁的燕城城牆上,心裡在想什麼?
是不是……格外的痛恨他?
邵明淵的臉越發得白,蒼白如雪。
「庭泉,這些是什麼啊?」氣氛太抑,針落可聞,楊厚承實在不了這樣的氣氛,頂著莫名的力開口問道。
邵明淵張了張,卻發現嚨然,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有什麼可難過的呢,母親對他如何,早就該看清楚了。
「是——」邵明淵強行開口,忽然一陣氣翻湧,一腥甜從嚨往上涌。
「我先出去一下。」他匆匆撂下這句話,閉了大步往外走去。
「庭泉——」楊厚承幾人不放心追了上去。
才走出房門,灼熱的暑氣撲面而來,毅力堅強如邵明淵,依然忍不住一張,一口熱噴了出來。
鮮紅的落在青石臺階上,格外刺眼。
「將軍!」聚在院子里喝酒的親衛們然變,嘩啦一下涌過來。
邵明淵抬手制止:「喝你們的酒!」
世人眼裡溫潤貴公子般的冠軍侯,在將士們面前卻是直接的、冷的。
北地那麼多年同甘共苦、刀尖上的生活,造就了這些男兒鐵的格。
將軍的話對他們來說就是命令,所有人重新坐下來,默默喝酒,可是這些流不流淚的兒郎,在這一刻,淚水卻悄無聲息砸進酒杯中。
辛辣的酒與苦的淚混合在一起滾過嚨,讓每一人都恨不得拿起刀,把那些讓他們不平的事砍得灰飛煙滅。
「庭泉,你——」追出來的楊厚承等人面大變。
「二弟,你怎麼了?」
池燦猛然看向邵景淵。
邵景淵有些莫名其妙:「池公子為何這樣看著我?」
「看著你?」池燦挑眉,因為喝了酒,雙頰微紅,漂亮得讓人能忽略了別。
邵景淵一時愣住。
池燦的拳頭卻狠狠揮過來,咬牙切齒道:「我還打你呢!」
一拳砸在邵景淵鼻樑上,立刻鮮四濺。
池燦卻不解氣,掄著拳頭又沖了過去。
「池公子,你這是做什麼?」邵景淵驚訝又氣憤,不由連連後退,最終扭打在一起。
邵景淵從一出生就是靖安侯世子,年時靖安侯夫人沈氏惱恨靖安侯常年征戰,聚離多,不願兒子再踏上這條路,遂請了許多先生教他四書五經。
可以說,邵景淵是按著京中名門公子的標準培養的,琴棋書畫都很不錯,詩作賦亦不在話下,但要說武力值,別說楊厚承了,就連池燦都比不過。
這個時候兩個人扭打在一起,邵景淵幾乎就是被池燦全方位碾。
「你們別打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楊厚承衝過去勸架,手死死按住邵景淵的手。
邵景淵險些氣死。
他都要被姓池的混蛋打死了好嘛,居然還來一個拉偏架的!
「三弟——」鼻青臉腫的靖安侯世子氣若遊喊道。
邵惜淵這才如夢初醒,甩開腳丫子跑到邵明淵面前:「二哥,你為什麼會吐?」
邵景淵:「……」三弟平時恨老二不是恨得咬牙切齒嗎,吐的事能不能等會兒再問,再不幫忙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有小夥伴楊厚承拉偏架,池公子越戰越猛。
朱彥看打得差不多了,揚聲道:「別打了,還是看看庭泉怎麼樣了。」
差不多得了,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
「對,對,別打了,庭泉要。」楊厚承這才把池燦攔住。
池燦忿忿住手,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道:「邵景淵,你們侯府是個什麼腌臢地兒,庭泉不願多說,別以為我們就不清楚!我警告你,以後再做這種缺德事,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邵景淵一張還算俊秀的臉已經腫豬頭,含含糊糊道:「池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端端的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好端端的?」池燦冷笑一聲,「邵景淵,你敢發毒誓說,心裡不清楚你那個老不死的娘給庭泉送禮本沒安好心?你就是趁著庭泉難得高興的時候看笑話呢,裝什麼兄弟深啊!」
邵景淵被池燦罵得啞口無言。
這時卻傳來邵惜淵的驚呼聲:「二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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