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府的大太太瘋了?」江遠朝掃過擺在書案上呈報的消息,若有所思。
離京數年,再回到悉又陌生的京城,京中局勢讓人越發看不了。
他派去北定城查探消息的江霖,和另一暗中查探青樓子的勢力已經數次鋒,至今依然誰也不後退一步,調查進展陷了僵局。
長春伯府的子在碧春樓被人襲擊一事,原本再容易調查不過,奇怪的是所有痕跡都消失得乾乾淨淨,讓最擅長此道的錦鱗衛無從查起。
前不久傳出冠軍侯亡妻託夢說兄長被白老虎吃掉的流言,顯然是有人在佈局,結果這才幾日,流言暗指的尚書府大太太氏就瘋了。
也就是說,那位大太太真的對喬公子下過黑手。
喬家,冠軍侯——
江遠朝出修長的手指,在書案上寫著這幾個字,來回挲。
他有一種預,好像所有謎團,都是在這兩者之間越滾越大的。
而這其中,關鍵的人有誰?
江遠朝輕輕點了點「冠軍侯」三個字。
毫無疑問,北征將軍邵明淵是關鍵人之一,喬家倖存的公子喬墨同樣是關鍵人。
還有——
江遠朝腦海中忽然閃過素淚流滿面的樣子。
那淚當然不是對他而流。
冠軍侯夫人出殯那日的景歷歷在目,素流著淚追著出殯隊伍跑,的眼中只有一個人——喬墨。
他是放棄了派人盯著那個孩子,但像冠軍侯這樣舉足輕重的人,卻是錦鱗衛盯的對象之一。
黎姑娘竟然與冠軍侯有頗多集。
還曾經去刑部尚書府做客——
江遠朝下意識在桌面上寫了一個「黎」字,而後手覆住。
他可不可以認為,黎姑娘也是關鍵人之一呢?
只不過,他暫時想不通把黎姑娘與這些人聯繫起來的最合理的一環。
江遠朝仰靠著椅背,輕嘆一聲。
那個孩子,究竟有什麼特別,為什麼每次想起,心底總有種說不出的惘然呢?
他搖搖頭,把這莫名其妙的心揮去。
他已經是要定親的人了,想這些七八糟的徒增煩惱罷了。
喬昭那裏,翌日一早得到晨的回復,出淡淡的笑意。
晨卻有些心塞,鼓起勇氣問喬昭:「三姑娘,尚書府那位大太太會怎麼樣?」
雖然他手上有不人命,可那都是該死的韃子,讓人知道堂堂北征將軍的親衛裝神弄鬼把一個婦道人家嚇死了,這有點丟人啊。
「大概會被嚇瘋吧。」喬昭一臉平靜道。
從傳出白老虎的流言開始,一步步走來,等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人心可以很堅強,也可以很脆弱。作為一個醫者,特別是從李爺爺那裏得到了那本奇書的醫者,比誰都清楚,人得了心病,就會生暗鬼。
不同氏,也不後悔把氏瘋,這是氏害兄長的代價。
而一個瘋了的人,十有八九會把平時在心底最不可告人的說出來。
無論是還是邵明淵,站在外人的角度想要進一步追查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不如給外祖父他們。
外祖父他們知道氏下毒害兄長,一定會徹查此事,那麼,無論氏背後還有沒有別的人,從部查起就方便多了。
這是一箭雙鵰之計,瘋氏作為懲戒,同時以氏的瘋讓外祖父他們出手。
「嚇瘋?」晨臉發苦,「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喬昭看了他一眼:「哪裏不好?」
「我一個大男人,把一個婦道人家嚇瘋了——」
喬昭不以為然笑笑:「不是你嚇瘋的,是我。」
「啊?」
「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以不要有負擔。」
晨險些淚流滿面。
三姑娘真會開解人,然而就不會心裏有負擔嗎?
晨忍不住問了出來。
喬昭一臉詫異:「我有什麼負擔?我就是要嚇瘋呀。」
晨:「……」忽然覺得這輩子都不想娶媳婦了,怎麼辦?
「晨,你跑一趟春風樓,問問你們將軍,我想去看喬公子是否方便。」
「是!」被喬姑娘嚇住的小車夫響亮回道,回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軍營。
完了,完了,黎姑娘這麼可怕,比將軍佈置作戰任務時給他的力還要大。
將軍大人,他要回家!
晨片刻不敢耽誤,跑去春風樓傳話。
「黎姑娘要去看喬公子?」邵明淵下意識蹙眉。
不知為何,黎姑娘那一腳踢到他上,明明不痛不,卻讓他生出遠遠避開,不再與那個有更多集的念頭來。
他也說不清這樣的心思是為什麼,卻預到,這樣的選擇才是對的。
這是他無數次作戰對危險養的本能,讓他死裏逃生多次。
如今雖然不是在戰場上,卻同樣適用。
晨一看將軍大人想拒絕的樣子,忙道:「將軍啊,您可千萬別拒絕!」
「嗯?」邵明淵不明所以。
晨這小子跟著他這麼多年,這才給黎姑娘當了幾天車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將軍,卑職是為您著想啊,您本不知道三姑娘多可怕!」
邵明淵嘆口氣:「說吧,黎姑娘又做了什麼事?」
晨把喬昭代他做的事娓娓道來,最後總結道:「三姑娘忒嚇人了,將軍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萬一將軍拒絕了,三姑娘一個不高興,把將軍大人也嚇瘋了怎麼辦?
「你是說,黎姑娘一開始就打著嚇瘋氏的念頭?」
「對呀,就是不知道氏現在究竟如何了。」
「呃,已經瘋了,尚書府對外的說法是養病,把關了起來。」從別的渠道得到消息的邵明淵淡淡道。
晨雙眼含淚:「所以啊,三姑娘惹不得!」
邵明淵垂眸,盯著自己白皙中泛著青的手指。
「晨,你是說,昨夜黎姑娘給了你一副畫,畫中人與我夫人一模一樣?」
「對,真的太像了,比您畫得像多了!」他對當初站在城牆上的將軍夫人還是有些印象的。
「不應該見過我夫人。」
「三姑娘說見過的,畢竟都在京城嘛。」
邵明淵深深看了晨一眼。
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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