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了的氏幾乎是從羅漢床上彈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另一個丫鬟忙去追:「太太,您別去啊——」
氏充耳不聞,像是要驗證什麼,一眼看向窗口。
外面狂風大作,從敞開的窗子灌進來。徹底沒有了星月的夜如墨般濃得化不開。
正巧一道驚雷落下,外面瞬間亮如白晝。
窗外子白飄飄,面龐素凈如雪,可一眼瞧去,卻沒有一點人氣兒。
大丫鬟春枝見到窗外的白子只以為見鬼,可氏卻一眼認了出來。
這是死在北地的喬昭!
窗外的白子眼角、角忽然流出來。
氏的腦子嗡地炸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沒想害死你兄長!」
倒下去,隨其後的另一個丫鬟秋華跟著尖一聲:「有鬼,有鬼!」
再仔細一看,窗外卻沒了影子。
丫鬟婆子們連帶睡在書房的寇伯海都被驚了,不大一會兒工夫,各就已燈火通明,眾人頂著風雨趕過來。
見到人們趕到,兩個癱倒在地的丫鬟抖若篩糠,驚恐的淚水流了滿面,別提多麼狼狽,口中一直喊道:「鬼,白鬼!」
寇伯海大步走過來,冷著臉道:「還不把太太扶到床上去。」
丫鬟婆子們七手八腳把昏死過去的氏往床榻上抬。
寇伯海沉聲問兩個丫鬟:「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兩個丫鬟齊齊指著大敞的窗口:「窗外有鬼,有白鬼。」
寇伯海大步走到窗前。
這個時候雨已經落了下來,風夾著雨撲面而來,系在窗欞上的白綾帕子迎風飄搖,格外顯眼。
寇伯海解下白帕子,探頭往窗外看,窗外空無一人。
「去看一下外面可有人留下的痕跡。」寇伯海吩咐道。
子不語怪力神,比起相信有鬼,他更相信是有小人作祟。
寇伯海低頭看了一眼白綾帕子,上面一行朱紅小字:大舅母,你做的事,我看著呢。
很直白的一句話,鮮紅的字落在白綾上,卻讓人從心底發涼。
寇伯海心中驚駭。
這個字跡,為何瞧著有些悉?
他心驚不已,忽聽裡面傳來丫鬟婆子們欣喜的喊聲:「太太醒了。」
寇伯海快步走進去。
氏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就如寇伯海手中的白綾一般,見他進來,獃滯的眼睛轉了轉,微:「老爺——」
「太太,沒事吧?」寇伯海拍了拍氏手臂。
氏像是驚的孩子,直往寇伯海懷裡:「老爺,有鬼,有鬼啊!」
「太太別怕,你看錯了——」
氏劈手把寇伯海手中的白綾奪過去:「這是什麼?」
打開來,白綾上的字像是一道驚雷劈中了氏。
呆了呆,發出聲嘶力竭的慘:「走開,走開,不要纏著我,不要纏著我!」
氏抱頭要往外跑,寇伯海幫攔住:「太太,你不要跑,真的沒有鬼——」
他話音未落,氏已經倒了下去。
「快請大夫。」
整個尚書府一夜燈火通明,廊下掛著的大紅燈籠被風雨吹得不停搖晃,燭火忽明忽滅,猶如府中上下惶恐不安的心。
再次醒過來的氏瘋了。
當著尚書府的主子們和大夫的面,氏口中不停念著一句話:「我沒有害死喬墨,我只是想讓他不好才下毒的,求求你不要來纏著我,不要來纏著我……」
這話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寇尚書當機立斷塞給大夫大筆診金當封口費,轉頭立刻安排人把氏移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對外名曰靜養。
「昨夜氏和丫鬟們口中的白鬼,查到什麼線索了嗎?」寇尚書問寇伯海。
寇伯海搖搖頭:「沒有,明明下著雨,外面連個腳印都沒留下。」
眾人默默不語。
寇伯海忍不住道:「父親,會不會真的有鬼——」
「糊塗,這種事你也信?」
寇伯海把白綾帕子拿出來:「父親、母親,您二位看看,這是我在昨夜鬼出現的窗口發現的,我是因為見到這個,才不得不這麼想。」
寇尚書手接過來,看到上面的一行字,眼神一。
心沉重的薛老夫人掃了一眼,大驚失:「這,這是——」
寇尚書閉了閉眼,聲音有些抖:「這是昭昭的筆跡!」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如果說氏等人看到白鬼有可能是人假扮,可與死去的外孫一模一樣的筆跡又是怎麼做到的?
越往深想,每個人心裡就越涼。
薛老夫人垂目哭道:「我可憐的外孫啊!不管怎麼說,氏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是真的。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能這樣害墨兒呢!」
外間忽然傳來驚呼聲:「大姐,大姐,你怎麼啦?」
寇青嵐衝進來,淚流滿面:「大姐昏過去了!」
氏的風言風語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的,他們自然也聽到了。
長輩們在裡屋商議母親的事,他們三個不方便聽著,只能像刑般默默在外間等著。
可即便是聽不到長輩們的話,他們也知道,母親的瘋病就算能治好,也徹底完了。
有懂醫理的婆子忙給寇梓墨掐人中,一番折騰后寇梓墨緩緩蘇醒,哽咽道:「梓墨不孝,讓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擔心了。」
摒退了不相干的人,薛老夫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梓墨、青嵐,當初你們母親生下天羽后,一直不大好,你們算是我教養長大的。祖母教你們的話都忘了嗎?人這一輩子,沒有一路平坦的,會有很多坑等著你們絆倒了再也爬不起來。所以你們遇到事,首先要做的是自己沉得住氣。你們母親是做錯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惡果,但不能因為這樣,你們自己的人生路就不走了,你們說是不是?」
「是。」小輩們齊齊低頭。
「好了,既然明白了,你們都下去吧。」
打發走了小輩,寇尚書盯著那方白綾手帕,沉聲道:「去查,氏害墨兒的毒究竟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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