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手把黎皎抓住另一隻手腕的手拂開,依舊面淡然。
「三妹,我知道你自盡母親的寵,沒過這般委屈,可你好歹替家人想一想啊!為了替你出氣,付出這般大的代價值得嗎?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現在追上去攔住祖母,還來得及的。」
黎皎是真的怕了,又恨又怕,既恨祖母他們為了喬昭做到如此地步,又怕惹到錦鱗衛真的遭了殃落到凄慘境地。
喬昭搖搖頭,提筆又寫下一段話。
黎皎湊上去瞧,只見紙上寫著:「這世上,有的事能攔,有的事不能攔。」
黎皎完全莫名其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今天的事,你認為不該攔?三妹,說到底,你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是不是?」
喬昭低頭再寫下一行字:「對,今天的事不能攔,這樣的事攔多了,會把脊樑攔彎的。」
容貌對孩是何等重要的事,如果自家才十三歲的孩被人當箭靶子毀了容,這家的父母兄長連聲都不敢吭,從今往後,還有什麼人會把這家人放在眼裏?這家的男人以後真能直了腰板做人嗎?
鄧老夫人是替出氣,但也不只是替一個人出氣,可以想像,換作家中任何一個晚輩了這般罪,老夫人都會這麼做的。
「脊樑攔彎?」黎皎怔怔念著這幾個字,心中明白喬昭的意思,又難以理解,「什麼七八糟的!」
這一次喬昭寫下的話更簡短,只有三個字:「你不懂。」
黎皎被噎個半死,顧不得維持素來懂事有禮的形象,惱怒道:「三妹,你就是不打算勸祖母了是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祖母、父親他們真的為了你得罪了錦鱗衛,該怎麼辦?」
喬昭再寫下一行字:「那是我的事。」
不會攔著父母長輩為了委屈的子出氣,也不會讓錦鱗衛禍害家人。
錦鱗衛指揮使江堂?
不介意去見一見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錦鱗衛頭子。
喬昭抬腳,從黎皎邊走了過去。
先一步走出黎府大門的老大夫拎著藥箱氣得腳底生風,幾縷鬍鬚一飄一飄的,走到半路被人攔住。
「大夫,請問黎府三姑娘臉上傷勢如何?」
老大夫有些吃驚。
怎麼還有人打聽這個?
問話的人見老大夫不語,忙把一塊銀子塞進老大夫手裏:「沒別的意思,就只是打聽一下黎府三姑娘的況。大夫,這個應該不是吧?」
老大夫更吃驚了。
居然還有銀子拿?
他這正一肚子氣呢,別說有銀子拿,就是沒銀子拿他還想找人聊聊呢,就沒見過黎家這麼不著調的人家!
這老大夫口風夠的啊,居然還不說?
問話的人一狠心,又塞給老大夫一塊銀子。
老大夫這回終於開口了:「小哥兒認識我不?」
「當然認識啊,您不是濟生堂的程大夫嗎,在京城坐館大夫里,您是這個。」問話的人豎了豎大拇指。
老大夫抖了抖鬍子。
看吧,他是普通大夫?連一個路人都知道他在京城大夫中是拔尖的,這黎家老小居然這麼不拿他當回事兒!
「小哥兒打聽黎府三姑娘啊,老夫就跟你說實話吧,黎府三姑娘的臉徹底毀了,傷口太深,就是用宮廷特供的雲霜膏也不管用的。」
「哦,這樣啊,謝謝了,程大夫。」問話的人打聽到該知道的,拱拱手轉走了。
老大夫掂了掂手中銀子,心道:這銀子賺得夠容易的。
誰知才走了兩步,又有人把老大夫攔下來:「大夫,向您打聽個事兒。」
「什麼事?」
「黎府是不是請您給他家三姑娘看臉傷啊,那位三姑娘況到底怎麼樣了?」
老大夫:「……」什麼況啊這是?
問話的人忙塞給老大夫一塊銀子:「大夫方便一二不?」
「沒什麼不方便的,黎府的三姑娘臉徹底毀了,以後恐怕見不得人了……」老大夫又把剛才那番話複述一遍。
問話的人心滿意足走了。
江鶴遠遠看著老大夫陸續被人攔住,皺起了眉。
那老大夫幹什麼了,怎麼一個勁的收銀子?
眼見老大夫紅滿面拎著藥箱走過來了,江鶴低聲喊道:「大夫,借一步說話。」
居然還有人要問?
這個時候,老大夫已經由一開始的吃驚到現在的麻木了,淡定地捋了捋鬍子,中氣十足道:「說吧。」
「呃……他們為什麼都給你錢?」
老大夫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到地上去。
這怎麼冒出來個不一樣的?
這小子有病吧?要不然就找他打聽消息,要不然就離他遠點,別人給不給他銀子關這小子屁事啊!
「不方便說呀?」江鶴很會察言觀,一見老大夫一臉的不高興,忙把好奇心了下去。
還是大人代的任務重要。
「呵呵,那我就不問了,我問問別的。大夫啊,您是給黎三姑娘看臉的吧,臉上傷勢怎麼樣啊?會不會毀容?」
老大夫抬著下,輕輕哼了一聲。
江鶴一臉莫名其妙。
老大夫開口道:「現在,你應該領悟到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了。」
江鶴一臉錯愕:「這麼個問題居然還要收費?」
這錢未免太好賺了!
老大夫嗤笑一聲,抬腳就走。
江鶴忙追上去把銀子塞進老大夫手裏。
「毀容了,沒治了。」老大夫撂下一句話,抬腳走了。
「真毀容了啊?」江鶴喃喃道,忙回去復命去了。
日頭漸漸升到高空,錦鱗衛衙門前門可羅雀,就算偶有經過的路人,遠遠瞧見這不同於別的黑漆衙門都忙繞開了走,衙門口的守衛懶洋洋站著,默默盼著開飯的時間。
「咱們這衙門還真是人見人怕了,都繞道走。」
「是啊,連看個過路的人解解悶都不行。我那在翰林院當差的表哥說了,人家門口經常有大姑娘小媳婦路過,一個個還穿得面鮮亮,別提多養眼了。」
「哎,你看看,那邊來了個老太太,好像是奔著咱們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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