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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二?”紀老太太並不大管外面的事,所以一下子沒想起來江二是誰。
“就是我那兄弟,雷兒他們的二舅。”江氏早就長了脖子聽著,這個時候忙就答道。
江氏和顧老舅一樣並不是清遠人,本家都在博。他們兩個是雙方父母早年定下的娃娃親,後來顧家敗落了,還是紀老太爺資助著了親。
顧老舅來依附姐姐姐夫,江氏就也帶了的兄弟一起來,這兩年被安排在紀家的莊子上做了管事。
這江二舅所管的,正是紀家在清溪山上看守福地的祭莊。
“哦,”紀老太太聽江氏說了,這纔想起江二是誰來,“他被革了差事,我並……”
紀老太太說著,就看向紀二老爺。
“既然是雷兒他舅舅,不比別人,好歹看在親戚的面上。”紀老太太不問青紅皁白,就替江二求。
不過,紀二老爺也早有準備。
“祭莊雖小,但責任重大。前一陣子出了事,我打發了大管事去置,回來說都置妥當了,我也就沒有過問。老舅剛回來,先歇息幾天,以後的事再說也不遲。”紀二老爺就說道。
這完全是避重就輕,既沒有承認什麼,也沒有承諾什麼。
紀二老爺做了幾任,也算是頗有些心得。
紀老太太聽得雲山霧罩的。但是最惦記的是顧老舅,江二雖然隔了一層,但卻關係顧老舅的面,何況顧老舅還親自向提了。
紀老太太覺得這件事很好理,既不會讓兒子爲難,也可以讓兄弟滿意。
紀家多的是莊子、鋪子,安排一個江二是太容易了。
“既然是這樣,就讓他跟著你,在哪裡做管事都是一樣的,你邊也多個幫手。”紀老太太就道。在紀老太太看來,這是個兩全其的法子。
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江氏所想要的。兄弟江二跟說的,還想繼續做祭莊的管事。
祭莊的差事最清閒不過,可月銀一點兒都不低。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油水,江二很捨不得這份差事。
當下江氏就要開口,卻被顧老舅一眼瞪了回去。
“我就是這麼隨口一提,江二他要是犯了錯,該打就打,該罰就罰,沒得因爲他壞了大姐家的事。”顧老舅就呵呵笑著道。
紀老太太點頭,覺得沒有白疼這個兄弟。這個兄弟果然是爲、爲著紀家著想的。
“就先讓他跟著我做個管事吧。”顧老舅就道。
雖然不能做祭莊的管事,先做別的管事也是好事。
紀老太太就點頭。
紀二老爺只能不說話。
顧老舅陪著紀老太太又說起博的事來,哄的紀老太太一會哭一會笑的。
“……老太太,廚房裡已經預備下了宴席,這時辰也不早了。舅老太爺、舅老太太和兩位表妹遠路回來……”紀二太太就起向紀老太太道。
紀老太太擡頭看時辰確實不早了,就點了點頭。
“你看我這一說起話來,就忘記了時辰。你們一路回來,也該了。”
席面就設在紀老太太正房的廳中。
紀二太太先人擡了四扇的花開富貴繡屏來擺在廳中,安排了兩桌席面,打算是要分開席。紀老太太瞧了那屏風一眼,對此倒是也沒有說什麼。
“雷兒呢,怎麼還沒來?快打發人去了雷兒來。”紀老太太見顧雷兒還沒到,讓人先不上傳菜,說是要等顧雷兒來,人全了再開席。
“我們先陪著老太太席,不必等他。”顧老舅就道,“這裡都是他的長輩,沒得讓長輩等他的道理。”
紀老太太卻堅持不肯。
“雷兒那孩子太心實,莊子上的事安排人去看著也就是了,他細皮的,仔細曬壞了。”
紀老太太就讓紀二老爺吩咐人去找顧雷兒。
留下紀老太太和顧老舅、江氏在屋中繼續說話,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藉故出來。紀二太太帶著人親自去廚房看著準備席面。
紀曉棠左右瞧瞧,就見紀曉蕓和顧霞兒稠的一個人似的在小聲說話,顧雪兒挨著顧霞兒,也偶爾能上兩句。
紀曉蕓擡頭看見紀曉棠一個人坐著,就衝紀曉棠得意地笑了笑。
紀曉棠就站起來。
顧霞兒是個周到的人,再等一會,顧霞兒一定會拉著過去說話。但是紀曉棠卻並不想跟著們摻合。
紀曉棠只說去幫紀二太太,就從屋中出來。
“曉棠,過來坐。”紀三老爺和紀二老爺在廳中坐著,就招呼紀曉棠到自己邊的椅子上坐了。
“一會顧小舅來,江管事必定會跟著一起。”紀曉棠突然說道。
“嗯。”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就都點頭,他們兩個人方纔也想到了這一點。
“方纔爹爹說的含糊,祖母卻說,在哪裡做管事都是一樣。舅老太爺一定將祖母的話聽了進去……”
一會顧雷兒帶著江二來,顧老舅一定會趁著紀老太太高興,就敲定了讓江二跟著他做管事的事。
若非不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那顧雷兒也是個拈輕怕重、吃不得半點兒苦的人,怎麼會纔回到清遠,就跟著江二去莊田上。
這分明就是個幌子,爲的就是一會讓江二能有個名目跟著顧雷兒一起出現在紀老太太跟前。
江二管著祭莊,卻讓江慶善將江家人的骨埋進了紀家的祖墳。就算江二沒有被江慶善收買,也是一個玩忽職守的大過。
比起玩忽職守,江二更有可能是被收買了。
祭莊不可能再讓江二管著了。
事發生的當天,紀曉棠就跟紀二老爺說了,祭莊上下,除了銅錢的那個姨表兄弟阿牛,其他的人全都換過了。
祭莊上的兩個管事都被革了差事。其中一個,就是江二。
革了江二祭莊管事的差事,也不可能再讓他去別做管事。
祭莊的事質嚴重,如果不能做到賞罰分明,這以後還怎麼令行止,還有誰肯忠心爲紀家做事。
“祭莊上的事,是時候讓祖母知道了。”紀曉棠就道,“舅老太爺一家回來,以後祖母還不知道會聽到些什麼。與其讓祖母被他人哄騙,不如咱們先告訴祖母知道。也免得事後祖母傷心。”
瞞著紀老太太一些事,也是爲了生事端,讓紀老太太省心。
顧老舅回來了,紀老太太註定再也省不了心。
顧老舅與江慶善私甚好。
江二與江慶善是連了宗的。
“好,就這麼辦。”紀三老爺就道。
“也只能如此。”紀二老爺想了想,也就點了頭。
很快,外面就有人來稟報,說是顧雷兒來了。
不出紀曉棠所料,顧雷兒還帶了江二一起來。
江二是顧雷兒嫡親的舅舅,兩個人站在一起,也有幾分相像。
江二矮胖的材,穿著一件青的潞綢直綴,一邊走路一邊汗。顧雷兒的量與江二相仿,穿的是葵花杭綢袍子。顧雷兒雖才十六七歲的年紀,材卻已經微微有些發福,站在那裡,肚子微微前。
顧雷兒進屋,本是要直接去見紀老太太,卻見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在廳中坐著,只得上前來見禮。
“二表哥,三表哥。”
江二在顧雷兒後,也跟著行禮。
“雷兒快去見老太太。”紀二老爺就道,“你舅舅先等一等。”
顧雷兒只得先進屋拜見紀老太太。
紀老太太見了顧雷兒,又是一番歡喜。將顧雷兒到跟前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挲著顧雷兒的頭頂,直說顧雷兒又長高了,也更壯實了。
“都是託了姑母的福。”顧雷兒就道。
一邊的江氏忙著向顧雷兒使眼。
“姑母,侄兒有一件事求姑母。”顧雷兒就挨著紀老太太的邊跪了下來。
“你這個孩子。什麼事,儘管跟我說,起來說話。”紀老太太慈地看著顧雷兒。這是顧老舅和江氏唯一的兒子。顧老舅如今也是人到中年。顧雷兒稱得上是顧家千傾地裡的一顆獨苗。紀老太太對顧雷兒的關溢於言表。
“是我舅舅……”顧雷兒就道,“這些年一直忠心爲姑母家做事,……喝酒誤了一點兒事,……他家裡幾口人,就靠著他一個。他是侄兒的舅舅,革了差事,侄兒一家也跟著沒臉。”
紀老太太聽了別的尚可,聽說顧老舅一家會跟著沒臉,立刻就上了心。
“誰沒個差錯兒,不是心的就好。親戚分,你照看他,他比旁人更用心爲你做事。”紀老太太說著話,就吩咐小丫頭,“去請二老爺來。”
“祖母,”紀曉棠應聲從外面走了進來,“祭莊上的事,祖母不知道,我卻聽大管事的說了。我竟不敢相信,嚇煞人!”
紀老太太有些膽小,聽紀曉棠這樣講,哪裡能不問。
“是出了什麼事?”
“大管事的說,祭莊上的管事瞞著咱們,在咱們家的福地裡埋了人,還就埋在了祖父邊!”紀曉棠走到炕下,向紀老太太說道。
“什麼?”紀老太太的手就是一抖,臉也跟著變了,“曉棠你說什麼,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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