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特助約了醫生，蘇奈過去跟醫生聊婆婆的病。

　期間孫特助代為轉達給蘇奈。

　歸結底，很嚴重，突發的，很容易再有第二次，再來一次，人就撐不住了。

　“霍錦言呢？”問。

　孫特助搖了搖頭，“我試著聯系過，電話關機。”

　蘇奈深呼吸，不能慌，這個時候就剩自己了，道：“聯系如卿，讓他找國外的一些權威專家過來會診，不管多錢。”

　說完，靠著墻壁坐下來，“你再辛苦一趟，把多多接回來。”

　孫特助立馬去辦。

　彎著腰，雙手捂著臉頰。

　周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滿目的白大褂與白燈。

　這就是為什麼這麼討厭醫院的原因。

　不知道多久以后，如卿趕了過來，看清了如卿的憤憤不平：“他都那樣了，也不知道你還管他爸他媽干什麼。”

　邊說，他卻還在一邊聯系國外的專家。

　等打完電話他聽見椅子上的人開了口，好像很累很累了——

　“只要我跟他一天沒離婚，我就還是他們家的兒媳婦，他不在，這個家我得撐著。”

　而不在的那些年，他也把一切都打理的很好。

　各國著名的腦科專家都在同一時間飛往國國際機場。

　如卿跟他們的很好，在接到他們的時候，趕忙跟他們流關于曲芳華的病。

　探討的過程花了很久，久到蘇奈早已坐立難安。

　霍問生就在旁邊一起等待，“蘇奈，錦言說他要出去辦點事，得一段時間能回來，但打電話關機，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說完，一旁的人無于衷，靜靜地低著頭，一點多余的反應都沒有。

　霍問生心下愣了下，又歪著頭重復了句：“蘇奈？”

　還是沒反應。

　如此，霍問生心里終于慌了下，輕輕一拍，“蘇奈？”

　到有人拍自己，蘇奈才側頭看向公公霍問生，“怎麼了爸？”

　期間，盯著霍問生的，生怕聽錯哪個字讓霍問生起疑。

　霍問生咽了咽口水，“你……你沒事吧？”

　蘇奈輕笑了聲，“我沒事啊，您別擔心我，我這麼年輕，折騰的起，你就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省的媽醒了，看見你疲勞過度倒下又該難了。”

　大兒子的離去對他們的打擊非常大。

　可礙于還有個小兒子，怕小兒子更難，他們忍著緒不外泄，每天都在夜里默默地流淚。

　曲芳華的每況愈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氣神也不好，也就導致突發腦溢。

　大夫說，能完好無損的救回來很難。

　即便救回來一條命，可能也不利落了。

　焦晴匆匆忙忙的過來，人雖然老了，但氣質還在，靠近過來，“芳華怎麼樣了？”

　蘇奈站起來，“媽。”

　“誒，好孩子，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啊，別著急，你婆婆心地善良，肯定沒事兒。”焦晴也想不到別的理由安兒。

　這時候，如卿來了。

　他給了蘇奈一個眼神，后者緩緩起，“爸媽，你們先進病房歇著，我去去就來。”

　霍問生眼底都是紅的，老伴兒如今這樣，他急的本待不住。

　樓梯拐角，蘇奈倚著墻壁，目落在如卿的上。

　如卿道：“他們說能把人救跟原本一樣，是不可能的，只能盡可能的挽救，他們說的語你也聽不懂，大概就是做完手以后，命保得住，但很可能偏癱半不遂那種，需要時刻有人照顧。”

　“最重要的是……”

　如卿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

　蘇奈倚著墻，苦笑一聲：“有什麼說什麼唄，我還有什麼扛不住的？”

　“醫生說，以目前的況來看，做這次開顱手，有一半的可能會……會下不來手臺，這個風險他們不敢保證。”

　“什麼？”

　蘇奈剛剛眼花了一下，沒太看清如卿說的后半句。

　如卿靠近，一字一頓道：“有可能下不來手臺。”

　聞言，蘇奈抬起手，從口一路捋到自己的小腹。

　從心臟，到其余的肺、胃、小腹，好像都蹦了下，導致最上面的心臟都劇烈的抖著。

　如卿彎下腰坐在臺階上，“你跟他們商量一下做不做，如果不做，目前的狀況可能也撐不住太久，一旦再次突發，人就沒了，一點機會都沒有。”

　醫院里人來人往的走。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掛著沉重的，偶爾有面帶愉悅的，那應該是帶著親朋好友出院了。

　蘇奈仰起頭，將腦袋抵著墻，忽然也想肆無忌憚的笑一下。

　可累啊，累到想笑都笑不出來。

　了眼皮，“我去商量一下。”

　……

　病房里。

　沉默的時間長達半小時。

　霍問生坐在病床邊，輕輕地給昏迷不醒的曲芳華拭雙手和臉頰。

　“老伴兒啊，我就賭一回，好不好？要是我賭錯了，你別怪我行嗎？”

　到底在一起生活了一輩子，四十多年過來了，怎麼會不怕。

　怕就這樣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霍問生回過頭，眼底盤旋著淚，縱使他年輕的時候在商界叱咤風云幾十年，到了生死關頭，也不免恐懼害怕。

　他拿著巾的手都在發抖，“兒媳婦啊，你……你跟專家們說吧，咱們做手。”

　蘇奈靜靜地著面前的兩位老人，忽而笑了一下，很淺很淺的笑。

　忽然羨慕公公婆婆的。

　人起往外走，跟如卿說了決定。

　手安排在第二天的下午，將曲芳華轉移到了首都的某家腦科醫院，這里的醫療設備非常全面。

　在做手的前天晚上，如卿找了過來，拿了一份風險合同。

　需要簽字。

　霍問生連連擺手，“讓蘇奈簽。”

　他不是不想承擔責任，而是不想用自己的手，去決定妻子的命運。

　那支鋼筆放在了蘇奈面前。

　無聲的著。

　人這一生，總要面臨無數的抉擇。

　時而對，時而錯。

　從沒有哪一次，簽自己的名字有現在這麼艱難過。

　好像的每一筆，都被命運灌了鉛似的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