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沒想到他真的就這麼坦然的承認了。
方錦懷說他知道,因為是他讓褫革來的。
虞翎原本還想著要質問他,被他這麼一攪合,虞翎咯噔了一下,突然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方錦懷把虞翎面前的茶杯順手接過來,還沒等虞翎反應過來攔住他,他已經揭開蓋喝了一口。
“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對吧?”
虞翎腦子炸的冒煙,很想揪著方錦懷的領問:你為什麼要喝我的茶杯?!
但是忍住了,深呼吸了一口氣后,憋出一個音調:“嗯。”
方錦懷淺笑道:“我沒有惡意,這件事原本就是要跟你說的。”
原本是要跟說的?什麼意思?
方錦懷理了理思緒,大概是在想從哪里開始說比較穩妥,想了一會兒,他眼簾微垂,緩緩道來:“我救得那個姑娘,應該是張家大小姐,彌夏鼎鼎大名的帝接班人張天瑜吧?”
虞翎沒有搭話,看他的眼神冷了幾分。
“關于這位張家小姐,以及張國公府的變故,我略有耳聞,當時據說,是梁靖國的細所為。”方錦懷冷笑一聲,很快又恢復如常,“我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梁靖國不做這種狗的勾當。”
虞翎心里一咯噔,握了劍柄:“方公子這樣說,好像自己是梁靖國的人似的。”
方錦懷笑笑,抬頭看著虞翎,撥弄了一下手里的杯蓋,‘咣’的一聲,把虞翎的心也撥的微涼,他好像點了點頭,弧度很小,聲音卻很平穩:“對,我是梁靖國的人。”
這句話說出的瞬間,虞翎的劍便已經出鞘架在了方錦懷的脖子上。
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最大的細便在自己的邊,虞翎的眸子冷的像要結冰,的語氣變得十分生冷:“方公子,逞能不是什麼好習慣,如今這個時候,話可是不能說的。”
虞翎的劍鋒連方錦懷的笑意都沒有挑,方錦懷依舊輕撥著杯蓋,接著道:“虞翎,我知道張顯榮在哪里。”
虞翎瞳孔收。
方錦懷的份太可疑了,他可以偽裝大夫,讓看不出一破綻的輕易接近。
連都毫無頭緒的事,他卻如魚得水般的輕易掌握。
他曉得張天瑜不稀奇,他居然連張顯榮都查到了?!
而毫無知覺,這實在是太讓人膽戰心驚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虞翎冷漠的打斷他的話,“方公子,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方錦懷終于將杯蓋放下,斂去了笑容,他微微坐直子,握住了虞翎冰涼的劍鋒:“虞翎,你就不可以相信我嗎?”
虞翎冷笑:“我憑什麼相信你?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不需要我來教方公子吧?!”
方錦懷沉默了幾秒,他把劍搬,移到口,突然微笑:“那你手吧。”
“你……”虞翎撇眉,他果真不怕死?
見虞翎猶豫,方錦懷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咧笑起來:“至……聽我把話說完吧,我是來幫你的,虞翎。”
他說他是在幫?
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虞翎用力一頂,劍尖刺破方錦懷的口,傷口不深,這突兀的一下,疼的方錦懷悶哼了一聲。
他沒想到虞翎居然還真的手,反而無奈的笑起來,這丫頭的子真是太烈了,哪怕他已經這樣留足了迂回的余地,還是沒能讓心平氣和的聽自己說幾句。
可他偏偏就覺得心甘愿,甘之如飴,真是瘋魔了。
“虞翎,褫革不是今天才出現在虞府的,你們虞家軍里面有細,你們自己人知道麼?!”方錦懷抬頭看著,他不信這個人的心是冰疙瘩做的,當真無?
虞翎果然愣住了,手上的力道松了幾分,眼神混了短短幾秒,突然又狠厲了起來:“胡說八道!虞家軍都是我爹親自看過的自家弟兄!哪里來的細?!方公子要挑撥,也該找一個適當的由頭!”
果然不信。
方錦懷嘆氣:“好,那我換一個說法,你們抓住的那個張家下人,是怎麼突破虞家軍的團團守衛,進到正殿房頂上的?!”
這一句話正中了虞翎的要害上。
是了,怪不得一直覺得還有不對勁的地方,原來是這個……
他是怎麼進來的?方錦懷也許是對的,虞府也有細……
張府的細和虞府的細效忠同一個主子。
太子?!還是皇后?!方錦懷究竟還知道多想都想不到的?!虞翎不敢想下去,把劍收回來,沉浸在自己翻天覆地的思考里。
方錦懷捂住自己前的傷口,語氣里頗有幾分委屈:“你不給我止止嗎?”
虞翎莫名的涌起幾分歉意,說句實話,自打遇見方錦懷,他便在幫自己,誠如他所說,他的確并沒有做過任何對不利的事。
是太敏要強,太過害怕走上上一世的老路了。
虞翎讓方錦懷坐著別,自己起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見了坐在遠階梯上的虞昊,喊了虞昊一聲,虞昊站起來拍拍塵土跑過來:“大小姐,怎麼了?”
虞翎道:“幫我找些止的金瘡藥和紗布來。”
虞昊嚇了一跳:“他手了?!大小姐你傷著了?!他的,大小姐你讓開,老子進去把他剁了!”
虞翎汗:“他要是手了,就該挾持著我出來了!”
虞昊一愣,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他有些尷尬的頭:“屬下也是一時著急,一時著急嘛。那大小姐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找去。”
虞昊手腳倒很快,不會兒就把東西送過來,他探頭探腦的往里瞧,也沒瞧出個什麼名堂來,虞翎接過東西將門一關,便又啥都瞧不見了。
虞翎把這些東西往方錦懷面前一擱:“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說完背過去:“我不看你。”
方錦懷在后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虞翎臉上莫名有些發燙,這都什麼事兒啊。
等到方錦懷包好,虞翎早已經換上了一張冷漠的面孔回過來:“方公子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我可能就要捆著你面圣了。”
方錦懷瞧著虞翎這幅認真嚴肅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個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明明是想從他里挖出更多的東西來判斷自己究竟是不是值得信任,是敵是友,偏偏要拿話激他做出毫不搖的樣子。
他果然沒有看錯虞翎,這個人聰明,強勢,果敢,堅韌,渾上下都散發著讓人著迷的魅力,本不是那些庸脂俗可以相較的。
方錦懷頗興趣的看著:“我聽說,這位張家的細,是太子派來的?你們圣上氣得吐,不知道見著我了,會不會被我氣得直接駕崩呢?”
虞翎沒接話,只是挑眉看著他。
“虞翎,你也覺得,這事是你們太子做的?”方錦懷反問一句,仿佛話里有話的樣子。
虞翎仍舊沒接話,眼前這個人是個老狐貍,扮豬吃老虎的戲碼使得得心應手,倒要看看,不接腔,這獨角戲他要怎麼唱!
方錦懷看出來虞翎的心思了,笑的無奈:“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注意到,裕親王這個人?”
虞翎把劍朝桌子上猛的一砸,發出了一陣驚天地的響聲來。
跟著便是外邊虞昊的吼聲:“大小姐!你沒事吧!屬下進來了!”
虞翎冷聲吼回去:“沒事!你走遠些!”
外頭的聲音熄了。
虞翎子往前傾,幾乎快要到方錦懷的臉上,方錦懷依舊笑意冉冉的一不。
“方錦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方錦懷頷首:“我知道,我得告訴你,裕親王是個老狐貍,他的能耐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虞翎深吸一口氣,知道方錦懷是對的。
一直都知道,上一世沈允沐的奪位功從來都不是什麼意外,王位之爭,沒有意外!
虞家只是他千千萬功因素中的重要環節之一,沈允沐還有無數連都不知道的能耐,不把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一直都是沈允沐的強項。
“虞翎,你現在看到的細,刺客,以及所謂的指認,很有可能都是假象。”方錦懷低聲分析道,“很多東西你站在局里是看不明白,你要跳出來,你要站在所有利益沖突的最頂端來看,你才會發現真正的問題所在。”
“就像我最初問你的那個問題,那個張家下人,是怎麼突破虞家軍的團團守衛,進到正殿房頂上的?不是你不夠聰明,而是當局者迷的道理,你沒有弄明白。”
虞翎的腦子了,這些信息太多太多,給了太大的沖擊,很多東西重疊又分開,能夠到不對勁,卻始終抓不住關鍵所在。
方錦懷是對的,他指出了最致命的一點。
當局者迷。
虞翎沙啞著嗓子,摁住方錦懷的肩頭:“方錦懷……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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